屋中那一盏细小的烛火如豆,微弱暖黄的光芒却足以笼罩这房间。
灯火无言,房间中的两个人也无言沉默。
男人坐在那里,微微地垂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捏着眉心,眼下是淡淡的暗色阴翳,一看就是多日不曾好好休息。
偏偏他看起来也没有要去休息的意思,俊朗的眉头紧蹙,似是思虑重重。
秦落羽白天昏昏欲睡了一整天,这会儿醒了,身边又有大魔头在,自然也是睡不着的。
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望着头顶如云似雾的轻纱绣帐,心头也是思绪万千。
虽然她在婵娟面前总是一副笃定从容的模样,但她自己知道其实她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淡定。
她承认自己归心太切,走了一步险棋。
其实最初她是做好了长期呆在不夜都的准备的,因为预想中这假死药可能要费很大周折,并不是那么容易拿到。
她本来的打算是和大魔头谈一场交易,先苟住自己这条小命,等设法拿到假死药后,再选择合适的时机诈死离开。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这药拿得如此顺利,原本潜藏的归心立刻就被激发出来,一天也不愿意再等了。
那天跟陵君行装可怜说自己得的是思乡病,虽然听来有些像强词夺理的诡辩,但实际多少也是她自己的内心写照。
虽然以前她没少看那些穿书,看起来还觉得颇为有趣,可真等落到自己头上,却只觉得孤独焦虑,茫然无依,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害怕。
虽然秦落羽不太愿意承认,但她的确是害怕过的。
洛城行宫那如修罗场般的血火炼狱之夜,是她初踏入这个世界堪称噩梦般的见面礼。
和平年代生活惯了的人,骤然被卷入这样一个纷乱杀伐的世界,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真正做到闲庭信步,从容以待的。
至少她不能。她也不习惯自己的命运被掌控在他人之手。
对于一个自由自在生活惯了的人来说,被掌控的感觉,并不是多么愉悦,相反,是一种极为糟糕的感受。
好像头顶随时悬着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死亡或是其他噩运的来临,焦虑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秦落羽急于解脱这种处境,急于想要回归原来的世界。
当初她是从西蜀那座名为缘空寺的古寺穿越而来,只要去了西蜀,或许就能找到那间古寺,或许,她就有回去的可能。
所以她迫切想要离开不夜都。虽然选择现在离开,很可能冒进了些。
但她必须要试一试。以她现在的处境,自由总是要险中求的,天上也不可能突然掉馅饼。
细细想来,决定她能否离开的因素实在太多了,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取决于眼前的帝王。
“皇上。”
秦落羽望着头顶的轻纱帐,声音很轻地开口,“如果臣妾真的死了,看在臣妾当初为皇上治过伤的份上,皇上可不可以答应臣妾一个要求?”
男人轻捏眉心的动作微顿,缓缓抬眸望着床上的女孩。
半晌,方沉声开口:“你不会死。好好吃药休养,你什么事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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