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惯例聚集在顾大伯家吃饭。
大家杀了三只大肥鸡,一只大肥鸭,又买了好几斤野生塘角鱼,还买了好几斤五花肉,抄了几个小菜,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
人多就要分桌,顾家人今天来得很齐,连老爷子都出来吃饭,可见对顾展鹏的经历真心好奇。
这不,三张八仙桌摆在一起,还坐得挤挤的。
顾老爷默默点头,孩子们都长大了,这四代同堂,还有点像样。
阿福被顾盼的堂兄弟姐妹们围在中间,不住地给夹菜。
“小布,你吃鸡腿。”顾志勇把一只尤其大的鸡腿夹到小布的碗里,让一旁的胖墩很是眼红。
三叔本来最疼我的,怎么来了个小叔叔,都不抱我坐了。
想到这里,忿忿不平地狠狠地要下一口鸡腿肉。
顾展焕家的顾志明悄悄地把另外一只鸭腿夹到他碗里,笑道:“看吧,关键时候,还是要看四叔。”
胖墩被唬得一愣一愣地,油腻腻的小手摸上顾志明的白T恤:“四珠……”
没捉住他的小油手,顾志明惊得惨叫。
我的新衣服,七婶刚送的。
早知道就不在吃饭的时候穿出来显摆了。
大家都乐不可支。
老爷子都喝了一杯桑果酒。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顾展鹏讲他创业的故事,连菜都不知道夹了。
“我第二天去新风区卖快餐,远远看到个穿制服的站在我们平日停车的那栋大楼下。”
“细细早就说了,看到穿制服的来追,就要知道闪。”
“我和你们七婶,躲在那斜坡底下,想着这都午饭了,这制服大哥总要下班的吧。”
“谁料他就像和我们杠上了,就是在那里不走。”
“我们一想,今天坏了,难道这是特意来堵我们的?”
顾展鹏慢悠悠地喝了口酒,顾志勇按捺不住,追问:“七叔,后来怎么办?”
大家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呢。
顾奶奶也停下了给林月季夹菜的筷子,忍不住剜自己儿子,一整晚说话净大喘气,吊人胃口的臭毛病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顾展鹏看大家等得差不多了,才笑道:“后来啊,有一个戴着安全帽的走出来,叉着腰对着那制服大哥一顿骂。”
“你猜怎么着,那大哥居然点头哈腰,拖着地上的一堆垃圾走了。”
“我们哪里知道,在这大城市,穿制服的,不一定就是管事的人,也有可能是保安。”
顾展鹏唱作俱佳,引得一众妯娌笑得直不起腰。
“你这老七,就知道哄我们没出过城的。”
顾展鹏一本正经:“这是真事,我那天都准备要吃三天自己做的快餐了。”
兄弟们又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一时场面是酒酣耳热,毫不热闹。
何雪妹悄悄地对着林月季道:“七婶啊,你这生意这么好,我想着,让顾夕也跟着你们一起去市里闯一闯,帮你们打打下手,成不?”
顾夕是顾家最大的孙女,今年十九岁,初中毕业之后就没上学。在家里赶了两年农活,就去了县里,在一家手表厂里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手动安装手表链上的弹销。
一个月下来,也就一百多块钱,不仅十指插秃了,人也变呆了许多。
天天重复着机械性的工作,能不呆吗。
林月季还是很心疼这位大侄女的,正想说如果她愿意就跟着去。
一旁的顾奶奶已经一块大鸡脖子甩进何雪妹的碗中,骂道:“吃饭吧,说什么屁话。”
老太太不知道为何不高兴了,何雪妹讪讪地住了口,对着林月季尴尬地笑:“七婶你先吃饭。”
顾奶奶满意了,又开始往林月季碗里添菜,慈爱得林月季脊背发毛。
妈,不过一千块钱嘛,不至于。
七叔家不过出去了一个多月,这一回来,全部孩子都买了新衣服,老人家也有孝敬,听说还把村里人借的钱先还上了。
还向家人保证,春节回来,一定把大家伙借出去的钱,都还上。
虽然没提建房子的事情,但是已经足够让家里的全体妇女朋友咋舌。
这城里的钱真的那么好赚?
这么算一算,七叔不得日进斗金啊。
其实顾展鹏这次回来“潇洒”的钱,大部分是顾盼的。
顾盼除了月饼生意上小赚了一笔,把自己的刮画纸专利转让给了许柔,拿了一笔顾展鹏看来是巨款的收入。
如今全家,最富的就是顾盼。
用顾展鹏调笑的话说,他们都要看女儿的脸色过活。
这次回来,顾盼的意思是把家里人的钱也一起还了,省得惦记。
但是顾展鹏不让。
说把欠乡亲们的钱先还上就可以了,家里人的钱,不着急。
顾展鹏这是面子上过不去,这借条是自己签的,没理由全部用女儿的钱来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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