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府里还在孝期,不能叫长房的侄女挑出刺来。
她刚收拾完坐在炕上,就从窗子里看见魏素心带着一个比她还高的丫鬟从廊下过来了。
魏素心这几个月来更加清减,高挑的个子,头发上别着一根素银的梅花簪,通身上下只有一枚玉压襟,再无别饰。
二夫人黄氏坐在窗前看了半晌,就叫丫鬟打起帘子,自己堆起笑脸迎了出去。
魏素心见到二婶那副小人得志还要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的神情,就高兴不起来。
这些年爹爹顾念她们孤儿寡母,一直将二房一家养在公中。三弟不喜欢习武,就专门请了先生来府中坐馆。这些年母亲和善,不但不曾短了二房的吃穿,有时遇到独一份的好东西,都要他们姐弟让给二房。
可二婶却只觉得母亲一直压制她。
父亲去世后二婶就想趁着母亲伤心、生病,将管家的钥匙和对牌拿走,要不是自己提前准备,只怕二婶就要当起家来了。
如今家中困难,正应该是团结一致的时候。一笔写不出两个魏字,摊上如此糊涂的长辈,真是让人心烦。
等到素心带着檀香行过礼,魏二夫人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哎呀,手这么凉,真是可怜见的,又到园子里去吹风了吧”,说着就将她往屋里拉,嗔道:“你这个孩子,就是太操心。家里的大事你就交给你素仁兄弟,琐事就交给我”,说着又加重了语气:“都是一家人,还能不帮你不成!”
魏素心最讨厌这种酸酸的语气,如今却只能耐着性子与她客气:“这些日子婶婶帮了我多少忙,若没有婶婶和三弟,家里早就乱了套”,语气平淡,仿佛在家里行了军法的是二夫人而不是自己。
二夫人叫她噎得岔气,只好干笑着让下人上茶。
素心刚坐下又站起来给她行礼:“给二婶婶请安。素心今天来,还有事要求三弟帮忙呢”,她说着,又行了个大礼。
魏二夫人的面子找了回来,语气中带着些浮夸:“快起来,大侄女,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却只字不提愿不愿意帮忙。
素心心里清楚,却也不急着说。
她行完礼就径直坐了回去,接过丫鬟捧上来的茶汤,轻轻的吹了两下。
抿了一口才装着羞涩的样子笑道:“婶婶这里的茶很香,婶婶爱茶,我那里有燕王府送来的老君眉,点了茶汤也很不错,回头我让杜鹃送些过来。”
一句话就让二夫人想起,面前的这个侄女,不止会使军法,还是未来的皇家媳妇。
魏二夫人的语气软和下来:“怎么好总拿你的东西,即是王府送来的,你自留着便是。”说着又拉素心的手:“这家里就你们兄弟姐妹几个,如今安哥儿离得远,你有什么事,你三弟都由着你使唤。”
素心道:“那日府中谢客,父亲部下的副将胡志远,请胡夫人递了话,说是想要父亲的兵书。我想着如今家中再无人入军营了,就让下人将父亲的藏书都收拾出来,过两日请三弟帮忙送到胡大人府上。”
二夫人很是高兴,这种拿别人的东西给自家做人情的事,让素仁去做,自然是里子面子都有了。以后素仁考了功名做了官,也多一个认识的人。
她脸上的高兴已经掩饰不住,故作大方地道:“此事我替你三弟应下了,你直管将东西送过来。”
魏素心看她答应,一刻也不想多呆,连忙起身告辞,说是要回去照看病中的母亲。
魏二夫人惦记着内室的箱笼,也不多留。
魏素心带着檀香从二房出来,回头看了一眼二房院门上的牌匾,上面用草书写着安宁院三个字。想起昔日府中的兄弟姐妹和乐,心中泛起一丝酸楚。
檀香看着不忍,安慰她道:“二太太就是心眼儿小些......”
话还没说完,就被素心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禁声了。
魏素心继续往前走,不禁头疼起来:如今府里看着风平浪静,却也是前路艰险,弟弟远在边关,自己还想查明父亲的死因。千头万绪,还需要小心翼翼。
她带着不敢再说话的檀香慢慢回房,夕阳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二人离开后,假山里钻出来一个身影,轻巧地向二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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