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裁缝铺的正门,就在府衙小院后门的旁边,正是王峥开窗所对的那条巷子。
裁缝铺今日人也不多,同往日一般,铺面进去三面墙上都是货架,挂着各式的布料和几套简单的成衣,成衣都是男子的衣衫,中间有个柜台。柜台上随意扔着两个账本,放着个小巧的乌木算盘,有几颗算珠已经剥脱了。一只远山的笔架上搁着一只普通的竹笔,砚台里的墨早就干了。另一头远远的摆着一个簸箩,里面放着一把乌漆漆的剪刀,一尺竹板和一块画粉。
柜台后有个布帘子通向后面,店中无人看守,只有两个小媳妇在摸布料,一见店里进来两位年轻公子,一位还是张掖郡守,霎时羞红了脸,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老板娘出来解了围,正是今日在善堂门口见到的那个娘子,她连装束都没变,仍然穿着男装。
王峥恍然大悟:怪不得头一次见面他们三个一副认识的样子,原来是邻居。
看了看又觉得好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柜台不高,只到自己的腰部,原来这裁缝铺娘子娇小,站到这柜台前刚刚合适。
何娘子出来就看见了两人,她一边客气地行礼,说:“二位大人稍等”,一边快速地从柜台下的陶罐里摸出一串钱,递给店里两个羞涩的媳妇:“二位嫂子拿去分吧,下次还有再送来。”
两个媳妇子飞快的点头,忙手忙脚地朝王峥二人行了礼就跑了。
郑安看得叹气:“我也不丑,又不吃人。”扭头怪王峥:“定是王兄吓着人家了。”语气很是肯定。
王峥来不及说话,他已经换了一副笑脸,拉着王峥将他推上前去:“叨扰何娘子,这是郡里新来的王庶务,本官带他来想给他裁两身行走的衣裳。”
王峥早就没了脾气,颇有些自暴自弃的样子。
何桂花笑了:“大人住在何处,我回头让老牛去府上给大人量尺寸。做好了也给大人送去”,说着指了指两面墙,“大人挑两个样式就行。”
王峥朝墙上看去,心里却想着自己空空的钱袋。
郑安趁机上前摸出自己怀里的绣菊花钱袋,要过王峥手里的麻布包。
他将两样物什摆在柜台上,见何娘子还在看王峥,咳了一声,问:“本官查案,还要劳烦何娘子看一看,这两样绣品。”
何桂花低头装作仔细端详针脚,心里有了数。
今天她心里一直乱纷纷的,早上起来听说街上死了人,尸体抬去了义庄。
开了店她就去了义庄隔壁的善堂,明着是去给善堂送碎料,实际上去打听了一下死者,听说死的是任朗,就先回来了。
自从郑安来到张掖郡她就散布消息说百兽图在张掖,如今还不到四个月张掖就有了杀人的案子。她早上虽然与老牛调侃,心中一直担心是自己引起了这些凶杀。
如今死的是本地人,想来与自己无关。刚放下心来开店,结果这二人又跑到店里来问案。
这两样物件,怕都是从任朗身上来的。
这些年她一直觉得魏先勇与先生马良的死有关,先生走的时候跟着魏先勇和燕王,如今魏先勇死了,儿子也被改了国姓,燕王的儿子虽继承了燕王位,却也没有封地,仍然不尴不尬地居住在洛阳。
就算先生之死与魏先勇相关,她也不能把账算到郑安头上,她只是想利用那些找百兽图之人的贪婪之心,查明当年的真相,给自己一个答案。或者,讨回公道。
想好了她决定帮他们一把:“大人,这两样绣活,都不是任大娘绣的。我这里收很多人家的绣品,这种鸳鸯鞋垫子见得多了,这个鸳鸯绣的不错,但是仔细看来,针法稀疏,绣得很敷衍。这一般是......”她顿了一下说“一般是楼子里的姑娘绣的,这种绣法的我这里也收,收来只卖给过路的镖客和行商。”
又指着另一个织锦缎道:“这一个我这里却是收不着的,官家的小姐又不缺钱,是不会绣了这样好的钱袋出来换钱的。”
王峥早就忘记选样子了,他看着两样东西微微沉思起来。
郑安眼睛发亮:“可有法子知道这两样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何桂花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又问:“这位王大人可选好样式了?”说着又趁机仔细观察起眼前的少年来。
他的眼睛像先生,脸庞却像当年的公主,尤其的思考问题的时候......
郑安早就待不住了,拉着王峥往外走:“他住在我府上,回头何娘子叫人来量,就做寻常的样子就行。”话不及说完,人已经出去了。
何桂花望着二人的背影,向身后刚刚出来的老牛喃喃道:“你看,像不像......像不像公主和先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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