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飞剑刺中大蛇的一瞬间，操控蛇群的笛声也戛然而止。蛇群没了控制，有的在满地的雄黄和蓖麻的震慑中退散出去，有的仍旧在原地游弋。

林青云见顾青青被救下，猛地松了口气。大意之下，竟没有注意到身边的蛇，差点被咬了个正着。好在一柄断剑及时赶到，斩飞蛇首。随即一个人影从距离持笛之人倒地之处不远的暗影中现身。

“余问！”林青云惊讶地看向来人：“你没事？”

他还以为对方也中了蛊被控制，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突然出现杀了持笛之人。

余问拾起自己的断剑，指了指胸前的伤口，狐狸眼翻了个白眼：“这叫没事？”

“我说的是傀儡蛊。”林青云一剑挑断佛像上一条探首伸信的长蛇，道：“还以为你中蛊了。正愁要打晕了带回去治还是干脆一剑捅了。”

“我中蛊了你还要一剑捅了？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余问跟在他身旁清理残余的蛇群，一边吐槽：“正儿八经的好友，难道不该去捅了控制我的人，然后回去对着我这个命运悲惨的老朋友好好痛哭一番？”

“你有点高看我了，第一刺客。”林青云闲闲回了一句，然后从腰间抽出“青余”剑，递给余问：“呶，你的剑。”

余问的目光顿了一瞬，接过剑，没问对方怎么得来的，转脸又笑嘻嘻地勾着对方的肩膀，问：“快说说，那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林青云装糊涂。

余问朝不远处的两人努努嘴：“当然是那两位喽。”

林青云甩开对方的胳膊，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懂不懂？”

“看来是认识的。”余问摸了摸下巴，道：“没想到十几年没来南晋，当年的小豆丁都长成了大姑娘了。唉，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谁能想到那个皱皮红猴儿，居然长大了会跟闵大姐那么像。亏了，亏了，早知道从小就守着……”

林青云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道：“你能不能别叫那个称呼？”

“什么称呼？”余问明知故问：“你说‘闵大姐’？我也没叫错啊，再说闵大姐自己都认了，小青云你还挣扎什么？”

“我看你是挨少了，不长记性。”林青云道：“还有，警告你，也别给我起什么乱七八糟的外号。”

“哎呀，小青云，你怎么一点都没有以前可爱了。”余问却是不管他的警告，说着又伸手搭人的肩膀：“再说，你以前自己给人起外号，不也挺开心？那什么……杜小衡、杜木头……”

“唉哟，你这是要谋杀亲友啊！”余问捂着胸口假装重伤。

“别装了，我可没捅你胸口。”林青云扫了一眼隔了两尊佛像的杜玉衡，扬了扬下巴，看着对方的伤口道：“这儿不方便，一会儿你先吃点丸药，洒点散，等出去了再细看。”

说话间，杜玉衡已经到了两人身边，显然是听见了林青云说的话，从包袱中找出伤药，递了过去。杜玉衡与余问不熟，只远远见过一次，知道林青云认识他，但没有想到两人竟如此熟悉。余问倒是知道杜玉衡不少事，也见过他几次。但说起来，这还是双方第一次正儿八经见面。

余问虽然嘴碎，但也不是见到什么人都自来熟的人。杜玉衡一来，他也不再开口，接过伤药道了谢就默默地吃药上药去了。

一时间，三人无语。

余问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一人高大挺拔，一人清丽窈窕，此情此景，竟恍然犹如那年石室之中。

顾青青没有动，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恐惧与后怕。真实地，真切地，不带任何阻隔和阴霾地。那一瞬间，有很多东西，掠过她的脑海。那些深埋多日的疑问，似乎终于有了一丝答案。她抓住对方的衣袖，眼神巨颤。

“别怕。”面具后的眼眸恢复温柔，垂眸看向怀中之人。

顾青青闭了闭眼，终究什么都没说。片刻后，她重新看向对方：“我没事。去看看云叔他们。”

林青云三人清理完蛇群，正席地坐在佛像脚下休息。见两人过来，林青云忙问：“青青，怎么样，没伤到吧？刚才真吓了我一跳，幸好这小子来得及时。”

“我没事。”顾青青微微摇头道，又问林青云：“云叔，你们怎么样？”

“都还好。”林青云道：“就是余问的伤，得等出去了再说。对了，你来的正好，我们几个正商量着怎么处理这个蛇窟。”

蛇窟里的蛇群实在太多，任由它们继续肆无忌惮地繁衍下去，必会对南都百姓造成威胁。而且一旦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至于蛊虫，只要抓住蛊师，蛊虫就废了。

“这些蛇似乎并不在这一层。”顾青青道。

“没错，这些蛇养在下面一层的蛇池和与之相连的蛇穴中。这一层蛇室只作观蛇喂蛇之用。”刚才林青云和余问交流过各自得到的信息，已经大致了解这座蛇窟的构造。

通天佛塔倒塌后，历经数百年变迁，剩下六层深埋地下。后来被前朝废帝打造成为蛇窟。佛塔的二层，也就是这一层连接着蛇殿和下一层的蛇池。蛇池四面又挖掘有通道，勾连着佛塔外巨大坑洞四壁上的蛇穴。

蛇池和与之相连的蛇穴才是这些蛇繁衍生息之地。

“这些蛇从废帝时期繁衍至今，数目已经不可估量。方才我在下面看了一眼，不说蛇穴，单蛇池中的蛇就不知有多少。”林青云道：“本来我打算用毒，但蛇穴太多，只将毒下在蛇池之中，一时之间难以将蛇群全部杀灭。”

“那就再用火。”余问道：“蛇怕火。”

“用火蛇恐怕会逃出去。”杜玉衡道。

“无论怎么逃，都会经过下面的蛇池。”余问道：“废帝虽然疯，但也不傻。这座蛇窟，蛇只能按照他所设计的路线行动。”

“那就这样，蛇池中下毒，同时放火去烧。”林青云定下主意。

“先下毒，等拿下凶手再回来烧了这鬼地方。”余问站起来，松了松肩膀，道：“让那小子阴了几回，是时候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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