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也都是猜测。”林青云忍不住扶额道：“找到确实证据之前，都不算数。没准儿，人家凶手不是这样想的。还是说说确凿的要紧事。”

“何事？”杜玉衡问。

“今晚青青再下河街十三巷与凶手同伙交手了。发现他们在十三巷聚集了许多蛇群，不知道想做什么。”

杜玉衡闻言，神色一凛：“十三巷是除了平安坊以外，南都之中人口最为密集之地。蛇群聚集，恐怕会伤到百姓。”

“蛇群还能用些雄黄、蓖麻驱散。就怕凶手在这里密谋些其他什么勾当。”林青云道。

“事不宜迟，稍后还要烦请县主带路。”杜玉衡拱手一礼，随后看向林青云：“青云，除了雄黄、蓖麻，还需要什么药草？”

“除了这些，你们也准备不出什么了。”林青云嗤笑一声道：“行了，该带的都带上了。”

说着，他将树影处挂着的包袱取下，重新背在身上。在他身后，青衣的丽人，面纱半遮玉容。夜风拂动人影，衣袂翩然，仿若故人依旧，好梦重来。

杜玉衡哑然一笑，道：“那就走吧。”

月光清冷，映照于夜行人身上，斜影轻叠。

夜已过半，寂静的下河街十三巷偏僻荒角中却突然传出一声惊叫，随后戛然而止。

“唔唔唔……”荀思被荀斌猛地捂上嘴，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小二，你别一惊一乍的，小心惊动了人，大人叫你回去整文案。”荀斌被自家弟弟吓了一跳，差点没一脚踩到坑里，无语道。

被松开的荀思喘了口气道：“那蛇都快扑到我脸上了，大哥！”

“不是有我呢，怕啥？”荀斌很是无奈，自家弟弟打小就怕蛇怕的不行，偏偏还爱要面子，打死不认。那蛇明明离得都有一丈远了，这小子愣是快跳到一尺高。蛇都没他能跳！

荀斌说话间，又挑了一条蛇，把自家这会儿怂的不行的弟弟拉到身后：“行了，跟好了，这儿蛇太多，得小心点。”

另一侧，顾青青带着杜玉衡和林青云两人到了她与驱蛇人交手之地。地上血迹还未干涸，隐约还可见狼藉中夹杂着泛着幽光的银针。

林青云手上带着特制的白色天蚕丝手套，捏起一根银针，道：“和那小子身上的一样。幸好没有剧毒，不然照这种架势，那小子连医馆都撑不到。倒是有点血性。”

那小子背扎得跟刺猬似的，青青却一点伤都没受，可见，是他将人护住了。

“对了，青青，”

顾青青看着他又拿起镊子翻检地上的残/肢/碎/肉，突然目光掠过地上一处污迹，抬手示意林青云看过去：

“云叔，你看……”

林青云神色一变，从包袱中取出一只小罐，眼疾手快盖住那处污迹，又示意杜玉衡将一张极薄的铁片拿出。

“再取一张牛皮纸和一张绸布。”

林青云接过铁片，小心插入罐口下方，隔着土层，将那块污迹铲入罐中。而后将罐口正过来，这才松了口气道：

“是蛊虫。”

这还是之前寻到月棘草时做的一些小玩意，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牛皮纸和绸布都经过月棘草浸泡，能起到一定地封闭作用。虽然效果肯定没有思雨画的符好，但也勉强能撑上一阵子。

蛊虫虽说杀伤力极大，但仅限于活物，只要严严实实地用东西封起来，再厉害也没有办法。不过，难就难在这一点。蛊虫体型极小，想要找这样的容器，并不容易。

幸好此前他在漠北无意中发现了月棘草。蛊虫极其惧怕月棘草，有了月棘草，便不怕它跑出来。

林青云快速用牛皮纸替换铁片，又从包裹中取出一罐月棘草做成的药汁，细细涂抹上去，才在罐口覆盖上绸布。最后，用麻布条紧紧缠住。

杜玉衡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动作，像是想要问什么，最终又止住了。收拾好此处现场，三人又去往另一个驱蛇人最后所在之处。

两处现场差不多，都是狼藉一片。林青云收拾了银针和蛊虫，剩下的留着等大理寺再清理。

“不过，从离开这里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林青云晃了晃手中装了蛊虫的瓷罐：“凶手竟然还没有来回收这些蛊虫？这些蛊养到现在费的功夫可不小。”

从南都各处到这里都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在明知已经暴露的情况下，却不先来回收蛊虫——

“难道是被什么更重要的事绊住手脚了？还是说……”

“小心！”

杜玉衡眼神骤然凌厉，腰间长剑出鞘，反手击飞迎面袭来的两枚飞镖，警惕地看着飞镖遁去的方向。顾青青与林青云对视一眼，当即变换位置，相背而立，与杜玉衡成三角之势。

“是凶手。”林青云道：“他迟迟才现身，恐怕有陷阱，都小心些。”

“蛇。”顾青青咬牙道。

窸窣的爬行声传来，似乎隐约还夹杂着虫鸣之声。笛音诡异，幽幽低转。

“快，上房顶！下面容易从上面掉下来蛇。”顾青青匆匆解释道，随后率先跃上房顶，找了一处屋脊。

林青云也随即跟上，毫无犹豫地将腰间的月棘草撒了一圈，又令杜玉衡将包裹中的雄黄和蓖麻取出。

“杜木头，雄黄和蓖麻！”

杜玉衡麻利地找出包袱中两个油纸包，拆开后在月棘草外又撒了一圈。

眼看着四处涌出的毒蛇和虫潮，杜玉衡听着暗处愈发急促的笛声，道：“看来找到要紧的地方了。”

“那还用说？”林青云道：“这么大的阵势，瞎子都知道。看到没，连蛊都出来了。”

虽然杜玉衡很想提醒他，瞎子是看不到的，不过显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只见，除了蛇和虫子，那不断逼近的黑潮中，似乎还笼罩着一重黑雾。

三人警惕地看着四周，月光之下，被重重包围的三人很快仅剩脚下一片地方。而那暗处的操纵者自然并不是单纯地只用这些东西将人围困一时。只听几声破空之响，三人同时提剑迎击。诡桀的冷笑声从四方传来：

“既然你们上赶着送命，那我就笑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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