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桂坊,顾府门前,东市西街。
熙熙攘攘的市口,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两向来往的车马被聚集的人群堵住了去路,停驻在路口。
顾青青微微掀开车帘,朝外看去。只见许多人围着街口西面的墙,指指划划,议论纷纷。
有站在最前头的好事者,对着那墙上贴着的一纸诏令,大声念诵: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晋自太祖立业以来,四方平服,百姓清安。朕虽无太祖平定寰宇之雄才,然既承天命,多年兢业,从不敢有怠。
凡国事,勿论大小,势必亲躬。数日前,都中屡发奇案,致数民不测,然凶手行迹不定,一时难觅。
朕惊闻后,日夜忧思难寐。朕常以圣人之言为诫,天子当以社稷死。社稷为何?天下子民也。子民不安,朕如何能安?
幸而皇天垂幸,于前日酉时一刻,赐下天德,荡涤罪孽,平清寰宇。天雷乃皇天之德,威势虽非凡人所能受,然尔等清安都民无需惊慌。特此布告,咸使闻之。”
“说的啥意思?”人群中大多数是不识字的商贩小民,平时最多说个白话,听完这磨磨唧唧的一大段,别说这文绉绉的劲儿,就是绕也绕晕了,根本没明白。
那好事者倒是读过几天书的,也不吝于卖弄:“就是说前几天天雷的事儿,叫大伙不要惊慌,说是天德。”
“天德是什么?”又有人问。
“就是上天之德。”那读书人道。
“怎么天雷就是天德了?”有胆子大的又问。
“说是一桩连环案的凶手,几次都没有抓住,刚巧被这天雷给劈了。”读书人说着,指着诏令旁边的一张大理寺和刑部发的榜文,道:
“呶,这边大理寺的告示,上面说了天雷击中之处为平安坊青罗巷的云烟阁,凶手当时正藏匿在此处。”
有知道云烟阁的听了,立即接道:“云烟阁?不是那家有名的妓馆么?”
“妓馆?”人群中更热闹了。
“叫我说,这天雷劈得对,就该劈她们。杀人的恶鬼和祸害人的狐狸精,都不是好东西!”不知是哪家的妇人高声骂道,接着就有人附和:
“对对对,说的没错。一群收钱笑,没钱就不认人的下贱东西!”
“我听说,那被害的人,死得惨的哟。”
“可不是,我兄嫂的隔壁家刚好住着个秀才,也遭了害。可怜就剩个瞎眼的寡母,可怎么过哟。”
“你哥嫂?离得那么近,那岂不是凶手没准就从那儿过过?”
“还说呢,我兄嫂至今还后怕着,这下可好,凶手终于死了,不用提心吊胆受罪了!”
人群一时沸腾,有义愤填膺的,有庆幸害怕的,也有附和叫好的,倒叫路口更加水泄不通了。这时,一队巡防的甲卫吆喝着走了过来:
“看完了都散开!不要堵着路!”
前头提着锣的市官,敲着锣清路:
“让道!让道!”
“市口通畅,市利通畅!”
人群这才慢慢散开,让出路口,车马缓缓通行。顾青青目光扫过墙上贴着的两张文书,鲜红的御批朱印赫然在上。
天雷,凶手……
有些事,如果不是重来,可能永远都不知道,竟然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马车一路前行,转过街口,穿过御街,停在浔阳长公主府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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