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婉婉闻声，脸色一白，握着手绢的手颤抖得厉害。

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向这个方向发展的叶斐，脸也是臭得可以：“好了，你们还有完没完了，就不能让我安安心心吃顿饭吗？吵吵吵，吵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吵够吗？”他转头看向叶芙瑶，语气杂带着一丝厌恶和犀利，“你要是不想吃饭，就给我进去。”

这时候叶芙瑶自然没有听他的话，她要是真回去，不等于承认自己输了？

她叶芙瑶从来都不会认输！

叶芙瑶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看着叶玉酒，冷冷道：“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依然是这个家的嫡母。我希望妹妹说话时，态度能客气点。”

此话一出，凤玉慈脸色骤变。

而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几位姨娘和弟弟妹妹，潜意识里都嗅到几分火药味，都不约而同地危襟正坐，大气都不敢喘。

叶斐冷眼看着她们，脸色相当的难看。只是当他视线游走到叶芙瑶的身上，目光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叶斐总觉得眼前这个女儿好像自昨日起，就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似乎，变得突然勇敢起来？好像还不好惹……

叶玉酒刚想说话，就被她按住，凤玉慈微微眯着眼睛，不客气地凝视着叶芙瑶道：“瑶儿，这些年来虽然主母的担子是我在担着，但是我自问，做事还算公平，这么多年，我亏待过你们吗？我有的，从来都不缺你们那一份。”

面对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叶芙瑶却只是淡定地勾唇一笑：“这本来就应当的好吧？身为叶家嫡母，要是过得还不如一个平妻，才是更应该惹人笑话吧？”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这期间许婉婉更是紧张，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拉了拉叶芙瑶的手臂，柔柔的目光带着息事宁人的乞求：“瑶儿，少说两句。”

叶芙瑶却只是淡淡地扫她了一眼，露出一个浅浅的安抚性笑靥。

那云淡风清的样子，居然透着一股少有倨傲，看得凤玉慈心里一团火在烧，面色极臭地冷哼一声：“搞了半天，三小姐今天是为母鸣不平来了。”

叶芙瑶左一句正妻，右一句嫡母，凤玉慈到了这会要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她凤玉慈这些年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就白混了。

而随着她的话，大伙的视随即都落在叶芙瑶的身上，有嗤笑不语的，也有冷默看戏的，但是更多的则是惊讶和惶恐。毕竟叶斐的威慑还在，这两人明争暗斗……好吧，其实应该说是凤玉慈一面压倒许婉婉母女，可是这事向来都不能摆上台面，就好像你们暗地里怎么闹都成了，叶斐虽然多少知道一点，但都会睁着眼闭只眼，别把事闹得太大就行。可如果是当着他的面闹，这事就跟打着他脸一样。叶斐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除了占着身孕有点持宠而骄味道的余姨娘脸上还能看到正常的神情色，其他人简直大气都不敢出，目光紧紧地盯着叶斐。

奇怪的是，叶斐脸色臭是臭，盯着叶芙瑶的目光深沉带着不客气，可是却抿着嘴什么都没说。

这模样……不会是坐虎观山斗吧？

如果是……

唰的一声，大家的冷汗都下来，实在猜不出叶斐现在玩的是哪一出。这按以前，他哪能容忍这事？要能忍，许婉婉这些年还早不得被凤玉慈正妻的身上扒下去，踢出叶家？而是他刚刚对她们的针锋相对，也明显表现出不满啊，可是现在这是又为何呢？

当然，叶斐自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看着丈夫向来精明的眼睛，眸色越发深邃复杂，许婉婉心里的担忧就逐渐升级，可偏偏一向比她没还没主意的女儿，这次却特别的固执己见，根本就不听她的劝。

只见叶芙瑶听了凤玉慈的话后，突然做出垂眉顺眼，恭逊的样子来：“不敢，瑶儿还想多谢夫人这些年来，对我们母女的照顾呢。”

“嗯？”对她的态度突然的转变，凤玉慈显得有点意外，“三小姐突然这么客气，我凤某人倒是受宠若惊了。”

不过叶芙瑶接下来的话，终于让凤玉慈明白她想干什么了。

叶芙瑶就像没有听到她的嘴里的讽刺，蓦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朝凤玉慈递了过去，莞尔道：“瑶儿不擅饮酒，今日就以茶代酒，敬夫人一杯。虽然说都是自家人，互相照顾是应该，但是瑶儿仍想对夫人说一声谢谢。如无意外，明天我可能就要动身去白马寺了，这段时间我娘恐怕又得劳烦夫人留心照顾了。”

原来搞了半天，她这是当众托母啊，还特意当着叶家大家长的面！

在场各位，心里顿时一阵哗然，没想到叶芙瑶竟然能干出这种事，什么时候起，她也擅长攻于心计了？

凤玉慈脸色憋黑得可怕，虽然气结，心里也是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别是叶斐，她这数十年一直表现出来的温慈面孔，这会也得端着。

她弯了弯眼睛，笑不进眼地接过叶芙瑶举在半空的茶，大方得体地道：“瑶儿真是客气了，身为主母，把家里的方方面面照顾得妥妥当当，那是我的责任。你说这些话，见怪了不是？”

凤玉慈一再强调自己主母的身份。

叶芙瑶挑了挑眉，心想，不就是一个打杂的，也值得你这么惦记？

但表现上，她还是很配合“嗯嗯”两声，就当着叶斐以及当人的面，把茶喝了。那脸上偶尔泄露出来的一点得瑟表情，仿佛在说：看吧，这可是铁铁的人证。你总不能赖吧。

把凤玉慈气得胃抽，叶玉酒则是愈发恨恨地瞪着她。

叶芙瑶全然不在意，转身微笑着对许婉婉低语：“娘，有夫人看着，我相信你的身子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声音一顿，她又对凤玉慈道：“夫人，要不然今天就让大夫来府一趟吧，先让大夫给娘把把脉，我这出门也能安心点。”

然后也不顾凤玉慈的五官已经扭曲在一块，又对着许婉婉状似细心又无害地说道：“娘，你得好好养着，争取我回来前，能胖几斤，不然人家会以为夫人没好好照顾你，说她失职哦……”

闻言，凤玉慈脸上臭得不能再臭。

于是叶芙瑶离家的这些时日，关于许婉婉的健康问题就这么被定了。

全程，许婉婉脸上表情都是一惊一乍，最后更是直接茫然呆住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凤玉慈吃瘪的样子，原来感觉竟是这么痛快。

而叶斐看着叶芙瑶的目光，则复杂得有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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