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诸王以胜利的姿态走出乾清宫后,朱由检再也压抑不住,把整个宴会场地砸了一个稀巴烂,以此来发泄自己无能的怒火。
霹雳乓啷的声音不断地从乾清宫传出,巡夜的士兵虽然好奇,却不敢上前查看。
周围的太监和宫女也不敢上前去劝阻,只能颤巍巍的跪在地上,祈求皇帝不要迁怒于自己。
就算是有人找来了周皇后,也是无济于事的,朱由检已经处于发狂的边缘,谁都不敢近他的身。
孙传庭则表现得十分地淡定,就这样抄着手,站在乾清宫门口,静静地看着朱由检在那疯狂砸东西,既没打算走,也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孙侍郎,皇上现在这个样子……”
周皇后看着朱由检,内心十分担心,几次想要上前劝说,都停住了脚步,转头想要求助孙传庭,但看见孙传庭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不禁有些疑惑。
“皇上从登基开始,顺风顺水惯了,无论是崔呈秀还是杨维垣这样的老油条,都在皇上的手底下栽了跟头。”
“这也就使得皇上有了骄心,如若再这样下去,大明离亡国也就不远了,现在正好,让皇上经历经历挫折,反思一下自己,就让他发泄去吧。”
孙传庭轻笑一声,为周皇后解释完原因,见一颗桃子滚到自己脚下,便弯腰捡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就吃了起来。
“难道皇后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瞅见周皇后诧异的眼神,孙传庭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呵,皇后勿怪,臣今晚没吃饭,肚子饿了,垫垫饥。”
许久没听到砸东西的声音,二人转头看去,见整个乾清宫都变成了一座垃圾场,碗碟成为一块块碎瓷片,瓜果佳肴散落一地,朱由检撑着桌子背对着他们。
“孙传庭,你居然没走?”
朱由检慢慢的转过头,头发胡乱披散着,眼神之中带着森森杀意,犹如一头从地府归来的恶鬼。
让本欲先行上前为朱由检打理形象的周皇后,脚步为之一顿,就连孙传庭也是被吓了一跳,手中的桃子差点脱手而出。
“皇上,您发泄也发泄完了,可否听臣一言?”
“说!”
“皇上您可知晓斗争的艺术?纵观朝堂党争历史,有时候死去的人要比活着的人更加可怕。”
“斗争是一门艺术,要注重策略方法,善于斗争。”
“首先便是不能盲目冲动,不变讲通,要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硬功夫,要提高斗争的艺术,就要学会抓问题的主要矛盾,做出最合理选择。”
孙传庭的话引起了朱由检的兴趣,纵然他再怎么愤怒,也不敢把孙传庭怎么样,毕竟对于一个政治和军事小白,孙传庭无疑是他最好的导师。
“此话怎讲?还请孙侍郎明示。”
“一个死去的藩王,纵然对于整个大明朝是无关紧要的,但这也得分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太平盛世,国富兵强,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派遣精兵良将一举歼灭之,可当下,若是有人死在京城,后果您可曾想过吗?”
孙传庭慢慢踱步上前,同时示意周皇后等人也上前来,清理一下主位周围的场地。
“我没想过,难道不是只要杀了他们,抄其满门,便可解决国家财政危机吗?”
“此言差矣,杀父之仇焉能不报,纵然朝廷不发难于其亲属,但他们能不憎恨朝廷吗?努尔哈赤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犯法没人管。诸王封地离京城相距甚远,他们若有心反叛,朝廷也没办法。”
孙传庭的一席话,让朱由检如梦初醒,一直以来都是朱由检自己的主观思想作祟。
以为只要把人杀人,便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但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却不曾理解。
朱由检抬起双手,整理好自己的头发,朝孙传庭恭恭敬敬的一拜。
“请孙侍郎赐教,传我治国之道,我自当虚心学习。”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过后,整个乾清宫就被太监和宫女清理完毕,显得焕然一新,被朱由检砸坏的物件也都换上了新的,同时摆上来新鲜的瓜果和刚做好的点心。
朱由检和孙传庭同坐一席,周皇后也坐在一旁,为二人掌灯填酒。
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时代的语文课上,朱由检找回了当年的那种感觉,一颗悬浮躁动的心也渐渐的安定下来。
嗅着身旁周皇后身上的香气,喝着散发着淡香的清茶,孙传庭的治国之道也慢慢印刻在朱由检的脑海里。
作为一个穿越者,朱由检很合格,那就是什么也不懂,萌新中的萌新,想当然的以为该怎么办就去怎么办。
但作为一个皇帝,他是十分不称职的,没有把国家和百姓的利益放在第一位,而是想要以自己的想法去办事,想要所有人都理解自己。
“治国之道有三,曰理、力、利。以理为先,曰王道,循理而行,众望所归,故能施以说服、教育、感召;克己复礼,可正人心、淳风俗,成彬彬有礼之社会。”
“凡治国之道,必先富民。民富则易治也,民贫则难治也。奚以知其然也?民富则安乡重家,安乡重家则敬上畏罪,敬上畏罪则易治也。民贫则危乡轻家,危乡轻家则敢凌上犯禁,凌上犯禁则难治也。故治国常富,而乱国常贫。是以善为国者,必先富民,然后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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