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无声,泪过无痕。
言暮失神地坐在梳妆桌前,看着装在红木宝匣里的白玉暖镯,上好的和田玉比窗外的白雪更加纯白,握在手中,似有似无的温暖仿佛还带着月姨的体温。
杀了那么多人,她还是没习惯生死离别!
“你真是没用啊,言暮!”她自言自语地无端责备着自己,摇着头把暖镯包好。
就在她刚把宝匣合上时,院外就传来了两人的脚步声,言暮整顿了一下仪容,转过头看向已经进屋的雪静雪趣。
“小姐,院外有人求见!”雪静神色有些疑惑,但还是对着言暮说道。
“要见我?”言暮慢慢站起,走向厅中茶桌,她在盛京可没认识多少人,除了英王府便是宋府,莫非是宋臻,也不对,她不是回了她娘亲的故居,许久没回盛京了吗?
“是谁?”她一把坐在茶桌旁,顺势给自己到了一杯清茶。
雪静与雪趣对视了一眼,说道:“是英王妃的侄女,文汐文小姐。”
“月姨的侄女?”言暮一把来了精神,连忙说道:“快请!”
雪趣听罢便跑了出去迎接,留在房中的雪静继续说道:“小姐,文小姐先前过来找过你,而且不止一次了。”
“什么?”言暮记得自己从未结识过这么个人,但她多次过来,一定是有原因的。
雪静神色颇为难,支支吾吾地说道:“她也算与小姐有些关系,她是宋……”
“终于见到你了,小姑子!”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娇俏的女声,言暮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来者穿着藕色春绣罗裙,外披浅紫金丝白纹披风,白净的脸蛋,清秀端庄,眉眼间与月姨有那么些相似。
言暮既被她那声“小姑子”惊到,也被她背上的那个极大的包袱吓到,这包袱好歹有半个文汐那么大,把她压得难受,连言暮看到也觉得难为她了。
这,到底闹的哪一出?
言暮始终是于心不忍,一把上前托起她的大包袱,顺势将它抬起,搬进了房中,两个丫鬟一开始都呆了,还是雪静反应过来,倒了茶水,招呼着劳累的文汐进来歇息。
文汐欣喜地看着比自己长了一个头的言暮,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坐下喝了一口暖茶,再抬头便见对方已经坐在自己的对面。
她细细地看着眼前人,丹唇外朗,皓齿内鲜,鹅蛋脸白皙通透,一双杏眸如秋水,一双英眉如弯弓,好一个英气袭人的,姑娘?
“小姑子,你回到了自己家中,都穿着男装吗?”文汐疑惑地问道。
言暮看来者只是单纯好奇,并无试探,便直言:“我昨夜回到,没心情挑衣裳。”
“我知道。”文汐一听,便低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悲伤的眼神:“你昨夜去英王府找姑母了,对吧?”
言暮挑了挑眉,随即唤了两位丫鬟出去,一室便独留下他们二人。
“昨夜站在暗处的是你吧!”在英王府时,言暮早就察觉周围有人,但想到英王府守卫深严,能进来的都是英王的人,便不多言了。
文汐听到原来对方早就察觉到她,不由得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但细细一想,她武功如此了得,对于自己来说是最好不过了,毕竟,自己唯一的希望,就在她了!
一想到此处,文汐便深深呼吸了一下,壮着胆子说道:“小姑子,虽然唐突,但我几番前来找你,是有一事相求!事关生死,我实在别无他法……”
寒风从外吹来,将降下的窗棂吹得骤响,言暮喝了一口手中的暖茶,面对眼前的姑娘,她真的不知如何应对。
首先是那一句不明所以的“小姑子”,其次就是她们素未谋面,如何第一次见面便生死相托?
她脑子乱成一团,也不想揣测,便接道:“请说。”
文汐一听对方脸上并无为难之意,一时喜上心头,激动地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说道:“这,这是我的婚书!”
婚书?言暮飒爽的英眉微微一皱,愣愣地伸手接了过来,低头一看,才了然了。这是文汐与宋望的婚书,原来,她是自己的表兄宋望未过门之妻。
文汐见言暮看得认真,便继续恳切地说道:“我今年年头就及笄了,理应在三月与宋大哥成亲,但他人在漠北奋战,婚事便一拖再拖。”
言暮点了点头,将婚书递回给文汐,白纸黑字,媒妁之言,她看得清清楚楚,不过宋望如今是驻守在漠北最大的宋家军将领,如今北疆战事纷繁,哪有扔下一群出生入死的士兵,回来成亲的道理。
文汐那双与文姨极为相似的眉眼,露出悲戚,但下一刻又被她挥散,只见她眼神坚定,说道:“我知道,漠北战事不止,宋大哥绝不会回来。他临行前,我就说过,无论多少年我都愿意等,但如今,我不想等了!”
言暮不知文汐所指,却见她一把站起,又跪在自己的面前,说道:“庄姑娘,我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我想求你,带我去漠北!”
“我要亲自去到漠北,与宋大哥完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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