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暮穿过亥步阁,院子的秋千依旧静悄悄地停留着,好像除了自己,便只看过乌梢出现在这里,唐昂,真的是不喜人多呢!
后院传来一阵剑风之息,言暮想起先前在竹林与之一战,脸上被对方打了一巴掌,如今还觉得羞愧。
“不过,倘若我与他都是认真交手,谁会胜呢?”言暮心中疑惑道,感觉碎星剑知晓了她的心思,都有些跃跃欲试地呼应着。
“李拂,拔剑!”
忽然,一把低沉的嗓音传来,一霎间,临霄剑势如破竹,从上而下直向着言暮那张皎白娇俏,却挂上一道青淤的脸而来。
眼底早就瞥见剑光,唐昂的话音刚落,碎星剑已脱鞘而出,言暮英眉挺拔,嘴唇弯起一丝弧度,轻功一跃,躲过了直面而来的剑刃,手腕微微一弯,朝着唐昂的挥去。
顷刻间,二人相对而立,言暮看清了眼前的唐昂,一袭苍蓝绣金边锦袍,脸容俊逸无双,手中剑霸气尽露,不似蜀中唐门诡谲的招式,却有着冲锋陷阵的勇猛。
“唐公子,怎么今日兴致如此高,主动找打?!”
言暮笑得有些狡黠,眉眼间尽是惊喜,唐昂剑气虽强,但没有杀意,应是想跟自己切磋切磋。
对立的唐昂听着小姑娘的略微稚嫩的嗓音,青白色的锦衣下藏匿着世人皆问的身份,那双清亮灵动的眸子,映着梢上日光,如此耀眼,如此骄人。
“你多大了?”随着他的问话,临霄剑先发制人,向着那道青白身影挥去。
言暮神色不变,依旧春风得意,挥剑应对间巧笑答道:“说起来别太惊讶,李某今年十三。”
十三,豆蔻之年。
唐昂冷峻的眼中泛过对方的春光,剑刃依旧交加,却褪下了胜她之心。
“你输过吗?”唐昂目光锁定,与言暮双目对之,一边是凛冽,一边是温热。
言暮眼角弯起,未含情,却有情:
“输过给一人,还挨了一巴掌!”
她坦荡答之,绣着竹叶的衣袂在对方的眼中划过,又一招矫若惊龙,剑气从四面八方而至,让唐昂不能分一丝神。
“我不算!”苍蓝的衣袖绣着金丝的祥云,唐昂将言暮的一招一式全部接过,他知道,对方还没使尽全力。
“你不算?”言暮挑了挑眉,唐昂那回确实不能算,因为她并没有输,“也对,假若我输了,现在就不能站在这儿了,毕竟,输了就会没命的!”
唐昂微微一怔,豆蔻年华的姑娘,每回出剑就在死生间徘徊,是什么让她走到这一步?
言暮见对方露出空隙,虽有机可乘,但也心知这场切磋,是时候结束了,便退了剑势,轻功提力,跳上了高高的树枝上,高声道:“我不打了!我是奉菲菲姐之命来伺候你的!”
“伺候?”唐昂听了言暮的话,远山眉微微一皱,冷言:
“我不需要姑娘来‘伺候’!”
许是听不懂对方之意,言暮鼓着个腮帮子立刻回应:“你可别小瞧姑娘家啊!”
她一把收起碎星剑,从树梢上跳下,如蜻蜓点水见落在唐昂跟前,纤细的身板,挺拔的身躯,虽说在姑娘中他算是高的,但对上六尺有余的唐昂,还是矮上一个头。
她眸子带着挑衅,又带着连她自己都不知的娇俏,鼓起的腮帮子如小松鼠般娇憨,她直直地对上唐昂清淡的眼眸,一阵属于她的温热灵动之息,猝不及防地袭向他冰冷的心。
“这世间,总会有能与你比肩的女子!”
这般下来,言暮自觉武功不差于唐昂,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颇有些趾高气扬之态。
遗世独立的男儿,一颗心微微触动了一涟漪。
要说眼前人“美”,那脸上的青淤却美中不足。要说眼前人“强”,那未出全力的剑走不出唐门。要说眼前人“傲”,那春风得意的笑总是带着坦荡谦逊。
她,什么都说不上!
他收起手中利剑,避开了眼前的盈盈秋水,转过身迈开步:“走吧!”
言暮不明所以地盯着他挺拔修长的背脊,眸子瞪大发出疑惑之声:“去哪?”
唐昂听到小姑娘带着敦厚的疑问,不由得微微弯起嘴角,不过只有他自己看得见罢了。
“自然是,伺候我!”
良辰总匆匆,如何不珍惜,仰日照当空,花开心底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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