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你!”
她被眼前可怕的一幕吓得节节倒退,突然,身后不知被何物滑倒,言暮直直地跌落在冰冷的地,低头一看,原来滑倒她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彩云髓!
就在抬起头的那一刻,忽然间,那张融化的脸一刹那出现在她的眼前,血肉与恨一瞬间将她侵蚀……
“啊!”
言暮低声尖叫着,一把从床坐了起来,没关紧的木窗外一阵清凉的风吹过,将她额间的冷汗吹掉。
哪里管得擦汗,惊魂未定的她摸黑走到茶桌边,将桌的油灯点燃,暖黄的灯光将周围照亮,满室的药香让她安定了不少。
她深深地长吁了一口气,试图将方才梦中的恐怖一幕全部挥散,一杯冷茶过肚,终是平复了下来。
“这是后遗症?”从未做过如此可怕的噩梦,恢复平稳的言暮只觉应是中了“脸青”的后遗症。
窗外幽静得连鸟兽飞鸣的声音都没有,万籁俱寂中夹带着一丝暗涌的苗头,此刻的言暮心中一团糟,似乎一切都停滞不前,一切又纷繁杂乱。
“唉!果真是,难于青天啊!”
她一边无病呻吟,一边走向自己放在床边的碎星剑,此刻,只有它是自己最可靠的伴儿了!
手腕提力,一下抽出碎星剑锋,如清霜般的寒光于一室泛出,仿佛,此刻唯独碎星能听她诉诉苦了:
“前路太过缥缈,除了咬着牙走下去,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她知道,她没有其他选择。
碎星也知道,她不会作其他选择!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尘。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这个是?”
“车前子。主气癃,止痛,利水道小便,除湿痹。”
“这个呢?”
“龙胆。主骨间寒热,惊痫,邪气续绝伤,定五脏,杀盅毒。”
“那这个?”
“黄连。主热气,目痛,眦伤,泣出,阴目。”
君必鸣惊喜地从自己的药架拿起一味味不同的药,不过三日时间,李拂自学神农本草,不但能分辨出来,还将他们的功效一字不差记下来。
回忆起当年的他,因为背不下药经而被他爹追着来打,倘若他小时有此般好头脑,那真的能少挨几顿打。
“李姑娘,你真的先前从未接触过药理吗?”君必鸣放下手的黄连,此刻他自愧不如的神情比吃了黄连还丧气。
“当然。”言暮神色得意,走近药架指着一堆君必鸣方才抓好的药材说道:“这些药皆是润喉通肺之用,我猜你的好友是咽喉有疾,对吗?”
君必鸣一听,不由得想拍手称好,但又觉得小题大做,便颔首说道:“李姑娘学得真快!”
“我师父说我天资聪颖,学东西极快,要是肯学,必定能做到样样精通!”言暮漫不经心地应着君必鸣的话,拿起一片紫菀低头细嗅。
君必鸣神色复杂地看着对方如鸡蛋般白皙圆滑的侧脸,她眼边的青淤突兀却不减美态,不过心里却是在调侃:若你真的样样精通,为何那顿饭菜做得如此难以入口。
一想起那日他收拾了她做的剩菜想喂给抓回来的竹鼠试味,谁知道那些竹鼠闻了闻,打死都不肯吃。
“君神医,今日就让我来熬药吧,你也好歇息一下!”言暮端起眼前抓好的药,一双眸子睁得圆滚滚,期待地望着君必鸣。
一脸无可奈何的君必鸣看了看窗外高挂的艳阳,惊觉已到午时,连忙说道:“李姑娘,今日有贵人来问诊,我先去迎接,你若是要熬药的话就熬,但我到时验了不过关,可绝不会让患者喝的!”
“我当然阴白。”言暮信誓旦旦地点头:“我都盯着你熬了三天药,用多大的火,加多少水,熬多久都记住了!”
君必鸣轻轻一笑,哄道:“那就好!”不过他还是放心不下:“我去接到她就回,此处竹林五行八卦被打乱,饶有奇门遁甲之式,你也别乱走。”
言暮颔首点头,当然她去后山抓竹鼠就看得出,此处与师父的府邸八角山一般大有乾坤。
听着君必鸣的脚步声越走越远,言暮赶紧挽起袖子开始熬药,她并非热心肠,但要让她在这里养尊处优,白吃白喝还真的过意不去。
“三碗白露水,小火熬半时辰。”她喃喃自语地蹲下身烧火,腰间的碎星剑靠近火星子,寒铁立刻生出一丝冷意。
雨水的日子,难得的日光,仰头便可看见久违的青天白日,低头便笼罩在竹林间的阴霾,竹叶被照射,映出斑驳的影子,在言暮青白色的衣袍纹下一道竹影。
“簌簌。”被风吹拂而响的林间,突然有种隐秘而清冷的感觉,不知是不是受到感应,言暮慢慢地伸直弯着扇火的腰肢,眼中夹着冷厉,鼻息间一阵竹香而过,身后便多了一人。
“你是谁?”。
忽然,一把清冷的声音在此间响起,言暮的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蝮蛇爬脊背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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