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大忽感一阵虚汗冒在额头之,不知大长老所问为何,只好老老实实回答:“金坛雀舌。”
“金坛雀舌。”言元英呢喃道,盯着自己杯中的南山寿眉。
同样是江南名茶,金坛雀舌,嫩香青绿如幼雀之舌。南山寿眉,茶披白毫似老寿星之眉。
唉,他们这些老骨头,还能撑多久呢?
言元英慢慢地品了一口南山寿眉的醇和,幽幽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从今日起,庞雨接管言不忧的事务,统管言氏,言子潘,言子丕必须倾尽所能辅助他!”
“长老……”言胖子和言皱皮不约而同地惊讶道,一开始他们都只以为,大长老会接纳庞雨,但顶多给他当个管事,如今,竟把整个言氏都拱手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叫他们如何是好。
“怎么,以为我老糊涂了?”言元英被眼睑盖着的眸子,突然冒出精光,好似是威胁,又好似只是简单的反问。
“不不不!”方才反应最大的言胖子,立刻摆手说道:“都听大长老的!”
言皱皮这下也是纳闷,顿时想起那个名唤庞雨的男子,却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言府三大长老,言子潘身宽体胖,善经营,言之丕面似靴皮,善治人,言元英鹤发松姿,善通大局!
得此三人相助,必定有所收获!
被一把火烧得干净的旧言府里,曾经有一座装潢非凡的楼,唤作“江淮”,金砖银柱,江淮一,只住一人,那便是曾经众星捧月的言氏小少爷言以淮。
言以淮年少聪颖,过目不忘,言氏为他求得二十位各有建树的教书先生悉心教导,无一不称其颖悟绝伦,七窍玲珑。
可惜,一场灭门,鲜活年少的生命就此终止。
不知为何,言氏长老们在新言府中,同样的东厢,还是建了一座江淮,饶是为了纪念那位被寄予厚望,驰骋大恒河汉江淮的小公子吧!
不过,如今入住在江淮中的,竟是与言氏毫不相干的庞雨。
江南春夜,烟雨迷蒙。
被厚予重任的庞雨,优哉游哉地在江淮中,品起了江南独有的金坛雀舌,汝窑青瓷杯中,青色的茶条色泽绿润,叶底嫩匀,香气清高鲜爽,不失为极其雅致的享受。
品茶人身穿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姿清瘦挺拔,静坐于一室之中,如尽得天地精华的芝兰玉树。此般风雅,让纵然看尽千帆的言氏长老们,都不得不为之眼前一亮。
可以说,若不是他的这副好皮囊,若不是举手投足的儒雅,他可能连言府的正门都迈不进来!
“这样,庞某就此多谢各位长老的厚爱,今后必定诚心请教,还请潘老爷,丕老爷多多担待!”
庞雨听罢大长老的委任,一张笑意盈盈的俊脸,不见大喜,也不见担忧,那不变的笑容透露出他的稳重和淡然。
善于识人知人的言皱皮,紧紧地盯着对面少年那一双含着笑意的眸子,不禁摇了摇头。
看不透,看不透!
倒是身旁的言胖子,听了庞小子的话,轻蔑的“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说道:“你最好别把手伸得太长,咱们言家的肥猪肉,以你的小身板是吃不进的!”
一语说罢,最先有反应的,不是庞雨,而是站在他身边的护卫,只见身穿一袭家仆素衣的他,身材壮实高大,听到言胖子的威胁讽刺,那与他家主子一样,时常挂着笑意的脸,生生冒出了一道锋利的眼刀。
然而,被讽刺的当事人,却好似没听到那般,依旧笑得温和,笑得坦然。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言皱皮,疑惑地端详着庞雨挂着笑意白皙英俊的脸容,那一颗眼下泪痣,这般温柔一笑,这般温柔一痣,他只在一人身见过。
那就是,曾经掌管整个江南言氏,当之无愧的家主言不惑。
奇怪,奇怪!
此刻,对此称奇的,不止是坐在庞雨对面的言皱皮,还有一位藏在屋檐观察着言府一举一动的言暮。
言暮屏息凝视,月光被朦胧的烟雨晕染,沾湿了她白皙无暇的侧脸。
奇怪的庞雨,温柔的庞雨,迷一般的庞雨,他会将言氏带到何方?假如她能够为自己正名,会不会现在坐在江淮的人,就是她言暮呢?
她眸色深沉,胸中总有一股说不出的郁结,只得抬头看着被月色笼罩的江南,与当年言以淮眼中的江南,又有何不同呢?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月光还是这片月光,看月的人却不是当年的人了。。
言暮微微苦笑,不论如何,庞雨这个人,带着言氏走到何方,她就要跟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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