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迎春送残腊,一年结局在今宵。
又是快到一年新春佳节,盛京城内好不热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连城东偏僻的蜀来客栈也是座无虚席。
许是大伙儿从蜀地过来探亲,吃不惯这边的菜,纷纷慕名来到这专门出品地道巴蜀菜肴的客栈打尖儿。
女掌柜那双带着媚意的桃花眼,笑眯眯地迎送着一个个客官。突然,一位带着斗笠的客人悄然走到她的面前,许是阅人无数,她断定,此人绝不是她的客人。
“客官住房还是吃菜?”
来者摇了摇头,放了一锭银子于桌上,悄声说道:“打听一人。”
女掌柜看着桌上的白银,立刻笑得更盛,弯着的嫣红的嘴唇,娇媚地说道:“客官请问,俺知无不言。”
来者也不寒暄太多,直接问道:“你们客栈,有无入住过一个叫做‘李拂’的人?”
女掌柜闻言,皱了皱眉头,有些为难地递过一张纸,说道:“可否将此人姓名写下,我好对照着找。”
来者接过毛笔,在上面写下了二字:李拂。
果然!女掌柜面不改色,却了然了一切,大规模的刺客组织,它们的探子遍布整个大恒,若要查人,定会一间间客栈去搜罗,想必她这间小客栈,只是茫茫大恒中的一间罢了。
女掌柜假装翻找着,片刻便摇头说道:“咱们这处没住过此人。”
探子定定地看着她手中的登记册子,又转头看向坐满人的客栈,说道:“你们客栈就住过那么少人吗?”一本册子就能记录完?
女掌柜故作轻松:“要是住得人多就好咯!”她指着坐堂的客人说道:“这些客人都是过来吃菜的,等过了除夕,也逐渐少人了。咱们此地偏僻,住下了的人真的不多。”
有经验的探子,于本质上是谁的话都不会相信的,所以此刻,他对掌柜的话,亦是一分都不信。
只见他伸出手说道:“那,让我来看看吧!”
掌柜听罢,眼神一凛,但笑意依旧不减,语气却越发娇媚:“这,怕是不妥吧!毕竟咱们是做老实生意的。”
带着斗笠的探子,一双眼睛突然深了深,也不多言,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说道:“这样呢?”
掌柜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两锭银子,这得做多少分水煮牛肉才能赚回来呢?她算不出,也不想算了,便一边伸手将白银拿起收好,一边将手中的册子递过。
探子接过,一页页一字字地细细查看,诚然,这本册子记录了自三年前开业到现在的住客,并没有李拂之名登记在上。
既然不是,便不需逗留,他放下册子,转头就走,向着下一间客栈走去。
掌柜盯着探子平淡无奇的背影,不由得单手撑起脸庞,呼了一口气。这本册子没有李拂之名,是因为当时她根本就没有登记下,或许就是预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李拂,她熟悉得很呢!
“观月门。”掌柜盯着钱箱中的两碇白银,方才探子离去之时,她已然瞥见对方腰间的镶月令牌。
“这孩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掌柜不禁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将方才的一切挥之脑后,继续笑盈盈地迎客来。
——
岭南不似江南春,日上花间春意燥。虽快跨年,岭南今日的日头却异常的大。
要问有多大呢?这耀目的阳光,穿过了岭南首富卫府里的绿水活池,苍松山石,照在牖户自通,百楼千门的府邸里,照亮了府邸里的玉栏朱榍,楼阁轩窗,照进了偌大的书房,一张价值连城的黑檀木雕花书桌上。
卫桓看着窗外的艳阳,不禁想起了桃花镇的夏,想起了桃花镇那道身影。
他拿起唐昂给自己的信,又一次读了起来:
“观月门接令者有二人,门徒秀树,琉璃,皆为上剩刺客。其已查出汝与拂衣曾停留于桃花镇,然查不出拂衣所用剑法,推敲不出其门派。”
“观月门已推敲出汝必定知悉拂衣之事,先前到蜀地探查汝,已被唐门“请走”。”
“汝不必担忧,吾派护卫十名,皆为萧武高手,此二人绝不敢伤汝一毫。”
卫桓看着好友笔走龙凤的字迹,没想到,他跟着李拂这小子在桃花镇不过一来月,竟惹上了此般的后患。
不过,他全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自从三年前江南言氏被一夜灭门,他爹可怕得很,立刻花重金从大恒收罗护卫,现在的卫府怕是比皇宫还严密。
他先前独自出游,吓得爹和大哥担忧了数日,可最后半点事儿都没有,路上出过最大的危险,就是被人盗了马匹行李。反倒是促成了自己与李拂的相识相交,也不能说全是坏事。
现在他还有唐昂给自己的十位高手,根本不需要惧怕,反倒是李拂孑然一身,不知他的武功能不能护得好自己。
卫桓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信放下。
终是萍水相逢,想太多亦无谓,还是好好读自己的圣贤书吧!明年的状元郎,他志在必得!
——
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言暮失去了家人,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收获了如此多人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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