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庄府舐犊情深,旁边的国舅府却是不一样的光景。
不同于庄府的素简,这国舅府院外红墙环护,雕花门楼,蜿蜒游廊。院落一派富丽堂皇,被霜雪覆盖的一汪水池,池面已然结冰,可冰下碧绿的池水,鲤鱼们依然悠然自得,徐徐游动着。
坐在房中的李镇山,正在逗弄着笼子里叫作“雪媚娘”的白毛黄冠鹦鹉,突然门外一阵风吹来,雪媚娘芝麻大的小眼珠,瞥见了熟悉的衣角,便立刻卖乖地叫起来:
“废物来了!废物来了!”
拿着一份书信的李侗,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听到那不知天高地厚小畜生在呱噪,便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那雪媚娘也是个鸟精,一看到李侗恐吓的眼神,便立刻改口: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李镇山一看到这鬼灵精便笑了笑,瞥了一眼李侗,说道:“怎么了?”
李侗神色稍稍恢复正常,他把手中的信放在桌上,汇报着:“爹,前些日子我按你指示派人去幽州易水镇查姑母的行踪,谁知一到易水镇,那负责接应的林县令居然被人杀了!”
“被杀了?”李镇山喂雪媚娘的手顿了顿,问道:“抓到犯人了吗?”
李侗摇了摇头,说道:“不止是林县令,他的儿子也被人杀了。”
“那就是私仇。”李镇山继续夹起一颗粟米,伸到雪媚娘的面前。
李侗那因常年喝酒,被熏得有些糊涂的脑袋转了转,立刻提出自己的猜测:“会不会就是姑母……”
“不可能!”突然,原本从容自若的李镇山转过头,严厉地看着自己不成器的独子,一字一句地说道:“李惊堂和梅川,都不会杀这种喽啰!”
“还有!她不是你的姑母!”
李镇山没了逗鸟的心,将雪媚娘弃于一旁,心中烦闷。如今应晖称帝,李家没了应明的支持,早就岌岌可危,如履薄冰。
李侗这下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问:“那,我们为何要找李惊堂?”
李镇山呼了一口气,双鬓已然花白的他,一双眼睛依旧含着野心和贪念,但全然被他道貌凛然的伪装,掩饰的一干二净。
“我要借她,找到你真正的姑母!”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不是找李惊堂,他要找的,是真正能助他们李家翻盘的人!
李侗一听,双眼瞪大,在这世间,他的姑母有二,若不是李惊堂,那不就是已经死去的那位……
——
天机山上,庄霖一大早推开门,便被突如其来的雪花钻进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阿嚏!”他揉着鼻子,看着窗外满山的飘雪,不由得加快脚步去找些吃的,好暖暖身子。
抬头遥看,却见身穿玄衣的应日尧,长身如玉,一派端直。
庄霖好奇三师弟居然不在练剑,又看见他疾步走向四师弟的书房。
师弟们,起得真早!
他看着天上刚冒出来的日光,突然肚内一阵饥饿的咕咕叫声,催促着他赶紧找吃的,便不去深究那两人了。
应日尧站于应晏阳书房门前,敲了敲木门,便听到里面的人云淡风轻地唤着“进来吧!”
推门一进,室内的暖意便瞬间将应日尧脸上的寒气退散,但无论房间的炉子烧得再怎么燃,他眼中的清冷依然不减一分。
只见应晏阳正坐在茶桌旁,细细地品尝着李侗特意送到山脚下的江南名茶雨前春露。
应日尧也不多说话,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完。
“好喝吗?”应晏阳身穿月白锦袍,端坐的腰身清瘦挺拔,一派尊贵雅致,光风霁月。
“难喝!”应日尧那双眸子冷意骤增,锐利得如斩夜的刃:
“血味更浓了!”
应晏阳一听,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
可不是吗?泣血而来的茶叶,纵然他的身上也留着李氏的血,可心中却尽然是对李侗的鄙夷!
“一大早就过来,怎么了?”应晏阳也不想去深究太多了,他现在羽翼未丰,还需韬光养晦。
应日尧眼神带着几分凝重,直直地看着应晏阳说道:
“梅岐的妻儿,被毛方抓住了!”
短短一句话,所承载的重量却尤然的重。
应晏阳听罢,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眼神中带着一丝萧杀:
“那你说,梅岐会交出虎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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