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橙，你那会儿真的很缺钱吗？”童彤忽然疑惑地问，“一个月一千块钱的活儿你也做？我感觉，大学这四年里，你也不像是缺钱的样子，但也不像是有钱的样子，就是......摸不着你的底儿......”

钮橙笑了笑，有些纠结，想了会儿解释说：“其实我不怎么缺钱，上大学以前，颜叔叔家里什么都有，对我很好，而且，我妈妈去世以后，也给我留了一笔钱，足够我上完大学了。”

童彤便点点头：“那你就是缺乏安全感，总是担心有一天忽然没人养你了，是吗？”

钮橙自嘲地笑一下：“差不多吧。”

“你家里的情况，小师叔知道吗？”

“不知道，没和他说过这些事情。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们认识那半年多，基本上没怎么深聊过天儿，我蹭了他很多次车，充其量算是免费搭车吧。”

童彤不同意：“这个我可不同意，我看以小师叔的眼光，他的车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搭的；你呢，也不是随随便便谁的车都坐的吧？”

钮橙有些不好意思，“嗯，我其实......那时候对他挺有好感的......”

五一节后颜亚乔和储原便回学校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谁也没和钮橙讲。钮橙只是觉得奇怪，这两个人上了火车之后，分别给她发了信息，都是一大通“照顾好自己”之类的，以前他们没这么啰嗦。当然，她哥哥还额外吓唬她“如果暑假之前不结束打零工，就把她锁在家里不许出门”。

钮橙其实有自己的计划，她赚的那些钱几乎一分都没花，全部存起来也不过几千块钱，还不够颜亚乔给她买一部新手机的钱，她要的不过是那份自己能谋生的自我认同。

原本想暑假结束就不打工了，现在她哥哥这么强烈的反对，她便想着暑假之前结束也行的。

节后去楼盘上班，原本早上7点多大家都没上班，那天所有人都早早到岗，楼盘里有种喜气洋洋的氛围，有个一直对她挺关照的销售经理悄悄说，一个山西来的煤老板一口气买了一整个单元，想想，那可是整整36套房啊！

钮橙也被震惊到，这么有钱呢！

媒老板特意挑了吉时来签约，即使是大早上，好几位股东都派代表来参加了签约仪式，好一阵没来的林江天那天也露面了。

钮橙挤在人堆里看热闹，一眼看到了面目一新的林江天，新到她第一眼都不太敢确认。

林江天变了发型，之前遮住眼睛和耳朵的长发剪成了精干的短发，还特意用发蜡做了造型，露出了宽宽的额头和挺拔的眉毛，五官立体，唇红齿白。

林江天那天带着一个女孩一起来的，年龄和钮橙相仿，形象却差异很大，头发比林江天还要短，几乎帖着头皮，带着鼻环，穿着破洞牛仔裤。

几个年轻的女销售经理悄悄议论：“那个谭总的大少爷今天真帅，人和人真是不能比，有一个那么有钱的妈妈，自己还长得那么帅，真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啊。”

“他带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嬉皮？”

“估计是他女朋友吧，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看她背的那个小皮包，只有巴掌大一点儿，可是今年的新款，能抵我二年工资呢！”

几个人不约而同的伸了伸舌头。

钮橙有些不太开心，默默地背上书包上学去了。

晚上再来的时候，林江天的车已不在停车场，心里松了口气。

可是刚过7点，林江天却回来了，一个人。

他们俩在公司是从来不说话的，钮橙像往常一样挨个房间检查花盒，添水添营养液，以及顺手收拾桌子上的各种垃圾。

大会议室里依旧是一堆人在闲聊，因为今天早上有签约，所以今天来的人比前一阵子多了些，乍一见面，个个还挺亲热的样子。

钮橙已经习惯了在这种场合收拾巨大的会议桌，当自己隐形人一般，手脚非常利落娴熟。

林江天还是闲散地坐在那儿听大家聊天，并不说什么，钮橙收走他面前的纸杯时，他也一动没动，仿佛眼前就没这么个人似的。

钮橙拎着一大袋垃圾下楼，听见自己的鞋子叩在楼梯上的声音有些刺耳。

明天不穿这双鞋了，她想。

好容易熬到8点，她拿出储物柜里的书包，快速地走出售楼处，一连声地“嘀嘀”在耳边响，扭头一看，林江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的汽车旁边，一手抽着烟，一手搭在窗框上。

钮橙僵在那里，没了主意。

“走吧，顺路送你回家。”林江天不以为意，和往前一个样子。

钮橙咬咬嘴唇，也行吧，反正这几天就准备和公司提离职了，以后也不会见面，便不露声色向林江天走去。

林江天打开车门自己先坐了上去，好像找什么东西似的，往后座上扭着头。

钮橙打开副驾驶车门，刚坐上去，忽听车里有人说：“好了，终于来了，咱们走吧。”吓得她一哆嗦。

林江天被她逗得呵呵一笑，“车上有人，还没来得及和你说，这我妹妹。”

钮橙回头，赫然正是早上见到的那个头发超短的嬉皮风格女孩！

“你好，我是他妹妹，我姓林，认识一下。”她妹妹大方帅气的伸出右手，钮橙被动的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转头看一眼林江天，茫然地说了一句：“原来你姓林啊，我还以为姓谭呢。”

后排坐着的林氏妹妹像看傻子一样的看了前面两个人，“哥，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林江天知道她妹妹的意思，懒洋洋地回答，“叫钮橙。钮扣的钮，橙子的橙。”

“嗯，名字听起来就香香的，”林妹妹点头，自来熟地问道，“钮橙，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我哥的名字？”

钮橙硬着头皮回答：“那必然是林什么了？”

林妹妹呵呵笑起来，这小仙女也太有意思了，便继续逗她，“那可未必哦，我姓我爸的姓，我哥以前可是姓我妈的姓的，所以我一般习惯介绍自己‘我姓林’。”

“林江天。”林江天言简意赅，“江湖的江，天空的天。”

“是出自‘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钮橙说完又有些后悔，大家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何必卖弄。

“你真聪明，我就叫林皎皎。”后排的林妹妹却惊喜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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