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颜叔叔结婚以后,钮橙度过了她最幸福的5年时光。
虽然她一直很拘谨地生活在那个豪华的新家,但是她明白,是颜叔叔和哥哥的善意,她才有机会重新过上稳定的生活,因此一直乖乖巧巧地,尽可能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15岁那年的车祸,妈妈离开了她,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她还记得哥哥急匆匆地从学校赶到医院,将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一直说“别怕,还有爸爸和我。”
呵呵,一年以后,颜叔叔......再婚了。
闭上眼睛,她现在还能记得哥哥脸上的尴尬,还记得趁着她睡着了,哥哥压低声音和颜叔叔之间的争吵,吵的内容......她不想提了。
她还住在颜家,可笑的是,颜叔叔婚后......搬出去了,并且办了移民。当然他给儿子开了账户,留下了足够的钱和理财基金。
家里依然有一个住家的保姆和一个做卫生的钟点工,颜亚乔在大学,只有假期才回来。
就这样,她成了一个孤儿。
手里攥着妈妈留给她的20万,她天天都在想,以后怎么养活自己,钱总有花完的一天。
于是她开始想办法赚钱,唯一的方式就是去打工。
高中生的打工机会非常少,偶尔有偷偷雇佣18岁以下孩子的,人家也需要至少一天8小时,她又不可能不去上学。
于是她在网上论坛里帮人家解答奥数题,偶尔的赚一些小钱。
再后来,她找到了一家花艺公司的机会。人家的要求很简单:之前送花的是五大三粗的小伙子,被客户挑剔了形象,所以想找外貌气质好的小女孩。
面试的时候她特意把马尾弄成了披肩发,试着稍稍化了点儿妆,这样子看起来成熟点儿了。
花艺公司的行政总监看了她复印出来的身份证,“原件丢了,正在补办”,钮橙说,又打量了那张扑了粉的细嫩的小面孔,便对旁边人说了一句:“看起来年龄还小,外观条件倒不错。也干不了太多的活儿,就负责给地产楼盘送花吧,客户有钱,也不会给她找麻烦。”
时至今日,钮橙依然感激那位行政总监,她看出了小姑娘的困境,在自己有限的权利里帮她安排了一个安全的环境。
工作的确很简单,每隔一天,早上8点之前,把公司做好的花盒送到地产公司的售楼处去,摆好位置,再把上一次的花盒装上公司的货车,每天下午6点到8点,去售楼处给花盒上点儿营养液做做护理什么的。
钮橙高中学习成绩很好,因此不必像其他同学那样全部的时间都扑在学校,所以这份工很合她的心意:做一个干干净净地送花女,虽然薪水一个月只有1000元,这个钱还不比不上家里钟点工的工资,但是让她有了安全感。
那一年,她17岁。
“你和小师叔,是谁先注意到谁的?”童彤已经单手托腮,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觉得,可能是他先注意到我吧......”钮橙说。毕竟,是林江天主动和她说话的。
那一段时间,只是钮橙高中毕业前的一段打工经历,却是林江天一生中难以忘记的艰难岁月。
他父亲母亲离婚了,吵了那么多年,终于离了。
最疼爱他的外婆忽然去世了。
然后,他父亲忽然再婚了。
他以为离婚只是父母之间的问题,他还是可以随时去找爸爸,随时住在爸爸那个狭小的公寓里,然而......
“小天,你下次来之前,给爸爸打个电话,毕竟家里还有别人,你这样......随时跑过来,有些不方便。”爸爸低声下气的向他解释。
“小天,要不是因为你们兄妹,你爸妈早都离婚了,他忍受了你妈的坏脾气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自己的生活了,这个......你能理解吗?”爸爸新婚的妻子专门约他解释,和爸爸一样,都是普通大学的普通老师,一辈子小心翼翼、一辈子文质彬彬。
“小天,你已经成年了,你要有自己的生活,爸爸妈妈也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反倒是他妈妈,从不讲感情,只讲道理。
林江天想,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活,那他的生活是什么呢?
是当了爸爸妈妈二十来年的绊脚石?
富家子弟本来就更易受诱惑,他只要心里一放弃,各种不三不四的朋友马上缠了上来,经常在酒吧混到凌晨四五点,喝酒、抽烟、看那些滥交的场面......
而这一切,她妈妈都是旁边冷眼看着,“你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任。”这句话他听了就想冷笑,他生活里美好的东西都被打碎了,反过来倒要他自己负责任?
当她妈妈要他作为股东代表去那个地产开发公司上班的时候,他也是毫无感觉,去就去吧,在哪儿都是混,反正他妈妈有钱,人家也不会嫌弃他这个身无长技一事无成的浪荡富二代。
“小师叔那时候什么样子?西服领带,精英白领?还是像那些卖房中介的样子?我还真是好奇呢?”童彤问。
“都不是,他那个时候的样子,像一匹独狼,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脸上写着‘生人勿扰’,永远一身黑衣服,头发快遮住眼睛了......”
童彤:“?”
这还......真是没想到。
现在的小师叔,明明是一枚唇红齿白的、阳光又可口的大帅哥呀。
一匹独狼?
为什么她忽然想到了储原?那个戴着耳钉、偶尔痞痞一笑的人。
赶紧摇摇头,自己的大脑跑题了......
那是本市很高档的一个楼盘。一楼是售楼处,布置得富丽堂皇而又典雅高档。
二楼是开发商的工作区。林江天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但他很少在那儿呆着。因为一个楼盘的开发以及宣传有很多细碎的事情,因此大家更喜欢在那个大大的会议室集体办公。
桌上堆满了各种矿泉水、饮料的瓶子,纸杯里满是浸泡烟头后的黄色污水......谈完了工作,就谈昨天的夜生活,吃了什么,玩了什么,哪里的姑娘漂亮......
“这位是谭总的公子。”人家总是这样介绍他。
“啊,谭总的公子啊,久仰久仰,我和你妈妈可是老朋友了。”对方也总是这样回答。
她妈妈商场里打拼这么多年,她很清楚儿子在这样的环境看到的都是什么、遇到的都是什么。
可能,他的生活,注定就是要这样吧,林江天坐在烟雾缭绕的会议室里,冷静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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