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没有解释,也解释不清楚。他姐姐姐夫所带班组,全体不打招呼离开,他能说自己毫不知情吗?即便洪伯相信他的解释,那也是他失职。
肖尧只好一边从各个工地,少量抽调人员过去,一边安排各组紧急招人。大刘终于如愿以偿,被肖尧派去当了组长。这个决定,肖尧也提前向洪伯说过,但洪处长没言语,等于是默许的。
后来肖尧才知道,姐夫这一班组去到丁伯伯的工地,完全是丁伯伯私下操作。他恩威利诱,不但瞒着肖尧,同样瞒着肖父,连哄带骗,把肖尧姐夫这个班组糊弄去了。
肖父得知之后,训斥了女儿女婿一顿,可也于事无补。他一气之下,离开丁经理的公司,自己跑到南郊,开了个铆焊加工厂。
就在这事发生不到半月,这日夜里,肖尧刚刚进入酣睡,小房间的门被打得山响。
“爸爸?你怎么这么晚……。”
肖尧打开门,看到是父亲,一头雾水。
“别问了,快穿衣服,你丁伯伯的工地出事了。”
一向沉稳的肖父,此时显得有些慌乱。肖尧被他爸一句话给吓着了,他胡乱把衣服套上,跟着父亲出门。父亲骑车在前面不说话,肖尧也不敢问,他的心吓得怦怦直跳。
丁伯伯的工地出事,按说与他没关系,可姐姐姐夫在那,父亲又如此神色,肖尧怎能不怕?可他不敢问。夏夜很静也很凉爽,肖尧从心底生气一股寒意。
肖尧跟随父亲,来到邮电学校工地,现场一片死寂。几盏一千瓦的太阳灯,照着刚建到一层顶的建筑。这里肖尧来过,他想不通,才这么点高度,会发生什么样的大事。
肖尧随着父亲一起来到钢筋棚,姐姐肖玉坐在拐角,已经哭红了双眼。
“姐,这怎么了?姐夫呢?”
“他吓跑了。”
“吓跑了?出了什么事?”
经过一番询问,肖尧才得知,姐姐他们新接手这里,进度跟不上,今晚要加班绑扎一层顶钢筋,可在把工件往楼顶吊装时,由于天黑看不见,一个钢筋的弯钩,勾住了卷扬机的钢丝绳。
在龙门吊快升到一楼顶的时候,吊篮被勾翻了,几吨构件和人都从上面翻了下来。好在只是一层,不是太高,几个受伤的人也不重,已经被没受伤的工人送到附近医院去了。
“他给我送信就走了,我还以为他着急回来。走,去现场看看。”
看到女儿没事,肖父恢复了镇静。肖父带着一子一女,来到龙门吊附近。在小太阳灯的暗影下,龙门吊吊篮像个陡坡一样,斜挂在两边的立柱上。不少长构件,弯弯曲曲的斜撑在倾斜的吊篮上。
吊篮形成的陡坡下面,小山似的堆着一堆钢筋,杂乱交叉着洒落一地。
“爸,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
“你怎么处理?这些材料全部要打回去重做,本来他们就跟不上,现在……唉。”
肖父深叹一口气,说不下去了。吊篮严禁乘人,超出吊篮的钢筋长件,只能传递上去,这点常识都不懂,女婿不按照规范施工,出了事又跑了,这叫他如何向师兄交代?
“爸,我能解决的。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丁伯伯的进度。你安心回去休息吧,你在这我不放心。”
肖尧急于让年迈的父亲走,他好去找人。这里离四门和北门两个工地都不算太远,他只有调动这两地的钢筋班来帮忙才行,但他不想让父亲知道这事。这完全是肖尧动用私权,洪伯那他自己去交代。
其实,这是绝对不允许的。工地建筑工人外借,必须要由处里和上级部门同意,否则出了事谁负责?
看到儿子一再催促自己走,肖父只得叮嘱肖尧一番回转。
“姐,你要能坚持,就去医院看看。姐夫走了,你去照顾好那些伤员,不能让组里人员寒心。”
打发走父亲和姐姐,肖尧连忙跑到最近的西郊工地,把整个班组召集起来。大家一听肖尧急需帮忙,没一个人埋怨,也没有一人提出加班要钱。
肖尧把众人先带到邮电工地,交代他们如何操作,搬运一定要注意安全,防止吊篮再度出现危险,然后又跑到北门,召集他刚刚凑齐过来,替代姐夫班组的人马。
“大刘,你过去,专门负责安全和恢复工件,烟厂先到的人,负责把工件拆毁调直,我再去钢厂。”
“你放心去吧,交给我的事,我一定提前完成。可明天怎么办?”
对于肖尧来说,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困境。可他就是犯再大的错,即便不是为了姐姐、姐夫,仅仅为了解除父亲的担忧,他也必须出手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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