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书院,她便坐在方才坐的位置上看书。那把染血的匕首已被她扔下了断崖,即使不会有人去查此事,她也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余光注意到了书案上的文纸,睫毛轻垂,她记得周云起已经批注过了。既是如此,待会儿便会将他们的答题发放下去。下午的骑射,倒是会有一场好戏看。
“花无鸢。”
北棠羽小心翼翼的扫视了一圈儿,见屋子里并没有那个凶巴巴的周云起,顿时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她的脸很白,未施任何粉黛,仅看另一边完好无缺的脸,竟意外的发现,她十分好看。
“臣女见过六殿下。”她并未抬头瞧他一眼,只是闻到气息,便知是那个捡回一条命的北棠羽。
“本殿下专程是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殿下是皇子,得皇上隆恩庇佑,其余的与臣女无关。若殿下找臣女只是为了此事,还请殿下恕臣女失礼,臣女还有事要做,请殿下勿扰。”磨好墨汁,她还得抄录试题,着实没有心思与这北棠羽谈话费神。
闻言,他整个人有些不敢置信的僵硬在原地。他堂堂一个皇子,好像被嫌弃了。他又不是什么烫手山芋,她怎么这么想和他保持界限。神色萎靡的走了出去,一回头,她连个眼神儿都没给过他。
“六弟,你怎么了?”北棠月关怀的询问道,他可从未在他脸上见过这般魂不守舍的表情。
“没事。”摇了摇头,他就是想不通那丫头为何对他如此冷淡。“四哥,你的狐狸找到了吗?”不过,瞧他那阴沉的表情,肯定没找着。那只狐狸是罕见的银瞳雪狐,四哥养了好几年,算是他最心爱的东西了。
“那你可要问问北棠傲。”
“不过是一个畜生而已,赶明儿本殿下再给你捉一双。”擦了擦手中锋利的弓箭,谁成想那只狐狸跑到了他的地盘,被他手里的几只狼分食了,只剩下了鲜血淋漓的狐狸皮。
“怎么回事儿?”
“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狼吃了吗?”北棠傲不以为然的皱了皱眉头,一点小事,非要抓着不放。
“五弟,还不向你四哥道歉,这次伤了你四哥的狐狸,下次若是伤到人,父皇定不会轻饶。”北棠月不怒自威,他这个弟弟做事不计后果,心里免不了多了一丝忧虑。
“四哥,我错了,要打要骂随你。”抱了抱拳,看在三哥的份儿上,他可以认错。但心里为了一只畜生向北棠离低头认错,他心里极其不服气。
“五弟言重了。”他莞尔一笑,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微微侧头,嘴角的笑意多了几分冷冽。
周云起走进屋里,不自觉的便看向了窗边的花无鸢。她很安静,窗外身份尊贵的皇子也好,还是才华横溢的世家公子也罢,她都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心思显露出来的看向外面。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儿有这般心性,完全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她就像一颗古树,波澜不惊却站成永恒。突然想起自家那个淘气爱哭的小女儿,都十四岁了,既不爱读书又不爱女红,可真是愁死他了。人比人,果然是气死人。
“无鸢,这会儿是骑射课,要不要去看看热闹?”他总觉得像她这样子的年龄,总归活泼点好,多看点花花世界,多笑一笑,他就没见过她真心实意的开怀大笑过。
“好。”放下笔,黑色的眸子深沉得像一个漩涡,她自然不会错过她随手安排的好戏。
欢呼鼓舞的声音直冲云霄,不禁让人心生了几分豪迈。年轻的男儿骑上了矫健的骏马,个个显得英俊不凡,气宇轩昂。骑射课,更像一场狩猎课,谁将天上的飞鸟打得最多,同时骏马跑完比赛场地用时最短的便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这不仅要骑马的技术好,更要箭术极其精湛。一心二用,稍有不慎便会被摔下马。
花清云远远望去,他的妹妹站在高台之上的一根柱子旁,毫无表情的脸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半分情绪。
“清云哥?”北棠羽背上弓箭,一扫刚才的闷闷不乐。见他神情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瞧见了花无鸢。她的神情并未看向他们,细细一瞧,她似乎谁也没看,黝黑的双眼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小动物,待会儿给她抓一只好了。
锣声一响,众马嘶鸣,扬起的尘土瞬间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天空之上的飞鸟无一例外,没有一只能逃出生天。斑驳的血迹浇灌了森林里的花草树木,所以显得格外的葱绿茂盛。
北棠傲不屑的扬起唇角,每次都是他第一,这次也不例外。他的弓箭是上好的穿云弓,他的战马是在沙场上经过千锤百炼的黑麟驹,他的骑射技术除了二哥,谁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很可惜,二哥在边疆平息叛乱,所以今日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能独占鳌头。
拉弓搭箭,一气呵成,弓箭射出去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有些力不从心。手一软,弓箭竟然偏离了方向,这让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五弟今日莫不是没吃饭?”北棠离轻笑一声,手中的弓箭打下了他刚才没打中的飞鸟。
“本殿下只是给你们点儿机会,免得你们看不到赢的希望,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哦,是吗,那可要多谢五弟为我们着想了。”
北棠羽瞧着剑拔弩张的气氛,骑着马便去了另一边。他对比赛没什么兴趣,他要给她找一只可爱的小动物。
北棠傲加快了速度,黑麟驹是千里挑一的宝马,很快便将其他人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冷冷一笑,跟他比,他们差远了。突然,黑麟驹似发了狂一般,狂跑乱蹿,无论他怎么训示都没用。
身体一软,像被打断了筋骨一般,没有任何力气。心下一惊,只得死死的抓着缰绳,若此刻被甩下马,后果不堪设想。
砰,北棠傲似断了线的风筝一般从马背上摔了下来,黑麟驹癫狂嘶鸣,冰冷的蹄子在他身体上踩了又踩。
“五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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