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弟,看什么呢。方才怎么不应我呢。”
走近的高大人影正是周大海。
魏野瞥了他几眼,回道,“进来吧。”
周大海走进院子,听到关门的声响,转头嬉笑道,“魏老弟,关着门作甚,你这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来这里做甚?有事,我自然会去找你。”魏野意味不明道。
“魏老弟,你说的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我认识你这么久,竟连你的窝在哪里都不能知晓。就像昨日,你去寻我时我不在,后来想再去找你,可不就没地儿找了。”周大海环视四周,得意搭着魏野肩头。
魏野没有回话,自顾自的来到堂屋,周大海紧跟其后,嘿嘿笑道:“看,我这不是来找你来了。魏老弟啊,何必躲躲藏藏。你周哥我什么人啊,你不说,我也知晓在哪的。”
魏野扯着嘴皮笑道:“周大海,这才几天。人家喊你一声周员外的,你便不认识自己是谁了?”
“我自然知晓仰赖你魏老弟的帮助,我才在这城里有几分体面。看,我这不就来还恩了吗。这是我买的小酒,我们哥俩喝一杯,往后啊,怎们就如亲兄弟一般共同富贵啊。为兄弟两肋插刀,绝不含糊”周大海嬉笑回应。
“哦,你这是以为攀上了黄内侍,做了他的干儿子,便觉得自己也是虫化龙,能在这永安县呼风唤雨了。现在是,看不起我魏某了?往日所承诺的就是放屁一样了。”魏野嘲讽道。
“粗俗,粗俗!魏老弟,你怎么能这样说,以前是你帮了哥哥我一把,往后应是我扶持你了。这不是好事吗?怎么你就如小女儿般多思多虑的。男子汉,心胸大气一些,我们哥两个一起发大财,不好吗?”周大海拍着魏野肩头,慷慨激扬道。
魏野拍掉肩头的手,嗤笑。
帐可不是这么算的。
这卑贱之人得势之初,难免拎不清自己是几斤几两。他昨日原本想过去敲打敲打,没想见不着。还没等又他过去,这人便急冲冲的寻到这里和他称兄道弟,不认主了。方千叮咛万嘱不可让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联系便大摇大摆来了。他没指望能瞒多久,但是不代表着能容忍此人如此嚣张。
没有他,周大海算什么。
“我听说,这黄内侍前些日子回乡好像是因为得罪了太师,陛下让他回来避避风头的,这个你不知晓吧。若是太师执意要除了他,你说这李县尉知晓你如此待他李家,该如何回敬你呢?黄内侍还有空会护着你吗?”
这,这他不知道。能攀上内侍已经是他天大的幸事,寻常百姓哪能知道这么多。周大海勃然色变,额头瞬间汗滴如雨。
魏野抖抖眉,轻蔑道:“我又听说,李县尉剿匪受了伤,将这事上报朝廷,说这大黑山竟有一万多悍匪,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百姓深受其苦。陛下震怒,欲调派五千精兵为民除害。这你可知晓?”
周大海苍白着脸,脚底一软,跌坐在地,美梦未做多久,这天如塌下来了一般,“我,我不知道。”
“怎么办,怎么办呐。五千精兵,大黑山老老少少才有两千多人呢。完了,完了。”周大海一个大汉子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自言自语,他清醒了,也绝望了。
他本来就是一个混子,年前这人与他相交,声称看中他的才华仁义,两人交谈甚欢。这人说要让他为他所用,就带他一起谋得破天富贵。他知道不对劲儿,但是他一无所有,他怕什么。实在不行便钻进大黑山,谁也找不着他。
如今才知道是祸不是福。这人早就知道了他与大黑山的联系。得罪县尉大不了跑了就是了,但是大黑山若没了,他能去哪里呢。
突然的,他抬眼仰望着微微一笑,看似人畜无害的男人,心里阵阵的发寒,如临深渊。是这人来找自己替他看店的,也是他替自己谋划搭上黄内侍的。
原以为这是个普通的商人,自己又有靠山,又有退路,无须受制于他。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越回想越是发怵,此人几次谋算似乎都是算无遗策,就如同能预知天机一般。
这是什么妖孽人物啊,他这是想作甚么呀,竟这般算计。
他这样一个人,算计他做什么。
周大海抬头撞入云淡风轻、嘴角含笑的眼神,他微微战栗,悔不当初。
他豁开了脸皮,哀切求饶:“郎君,我错了,救救我。我不敢了。郎君,我知晓您本事大,救救大黑山吧,他们都是老实的人家,没干过害人性命的事情呀。郎君,我以后一定死心塌地为你办事的。求你救救他们。”
魏野好似甚么也没看到,绕过他自顾自的倒了杯茶,舒舒服服的靠在椅上吹散茶沫,懒懒散散的,赏景似的看着他。
周大海见此心凉了又凉,走到魏野跟前,半跪在他眼前,苦涩道:“少郎君,请救救他们。我周大海这辈子便为你卖命了,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魏野手拨了拨鬓角的碎发,轻声道:“周掌柜的,周员外,你这是作甚么,这礼太大了些,我受不起。”
周大海身体一僵,想了想,另只腿也跪下,忍着憋屈,又喊道:“主子,你救救他们吧。”
魏野伸脚挡着那膝盖,不教它沾地,喜笑颜开:“大海啊,不要这样。你与我有情谊在,咱门兄弟之间,怎么有这奴仆做派。”,最后又变了脸垂眉问道:“只是,这回可是真的?”
周大海更加惶恐,他无力的向后仰着,手撑着坐在地上,无奈苦涩道:“比真金还真呢,郎君神通广大,我的那点底细想必郎君亦了如指掌。不必说别的,请郎君直说,我周大海有什么你能看得上的,就要我的命给郎君消气也成。”
魏野放下茶杯,亦蹲在地上,在周大海耳边密语:“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全部大黑山人员为我卖命。”
*
马车上,两人之间隔得远远地,气氛十分尴尬。
王端几次欲开口都没成功,现在小娘子看着好了很多,但是想必哪个姑娘家都不愿再回忆过去的狼狈不堪。经历这些,他自身也十分尴尬啊。
离开了魏野,赵莲捂着蹦蹦直跳心脏庆幸劫后余生,心悸未消,精神不济,哪有那个功夫注意他。
这样的窘境很快被打破了,那车走到主干道便走不了了,车外议论声不断。
王端掀开车窗的帘子一看,前面正十几个家丁围成一圈,周围的百姓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招惹,嗡嗡的议论着。里头不时传来女子尖锐的求救声。
“郎君,这走不了了。”车夫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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