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啊?”王月荣不敢再听,从威尔穆勒的脸上能够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伊工的一个肾,已经被摘除。”
“为什么会这样?”颤抖的声音,从王月荣的嘴里发了出来,让人恍惚的都能生出一种错觉。
“阿姨!还是我来说吧,”柏沐杨也很难过。
伊工待他很好,不论是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会提前给他预留一份。
柏沐杨在伊战国的身上感受到了已经消失很久的父爱。
“伊叔叔,”不知何时起,伊工的称呼被叔叔二字取代,“一直有憋尿的习惯。近一两个星期,他一直说腰疼,我们都劝他到医院检查一下。他一直说没事,说是长期坐在那儿,肯定有腰肌劳损。我们也就没有在意。如果再晚来两天,那一个肾肯定也会出问题。”
“战国,”王月荣不能接受,看了丈夫半天,早已经是泪如泉涌。
“弟妹,我们也很难过。但是你要看开点,好歹战国的命是保住啦!”洪明哽咽的说。
洪明头发花白,比伊战国虚长几岁?
年龄越大,心肠越软,他偷偷的擦了好几次眼泪。
“他什么时候能醒来?”王月荣有好多的话要和伊战国说。
回国已经三年,三年的时间,聚少离多。伊战国把全部的身心都奉献给了他所热爱的事业。
王月荣理解,也支持。可是……现在……
“半个小时后,麻醉药的劲也就该过啦。”柏沐杨说。
“想单独和他待一会儿。”王月荣说。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王月荣和伊战国。
这样静静的看着伊战国好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们刚刚究生毕业。在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下,两个人举办了简单的婚礼。
明媚的早晨,王月荣伴着阳光醒来,睁开眼就看见身旁沉沉睡着的伊战国。
毕业之后的两个人已经决定不再接受家庭的资助,打算在美国闯荡一片天下。
伊战国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王月荣。
“你醒啦!睡得好吗?”
伊战国点了点头,依然像在做梦一样:“现在几点啦?”
“600多。”
“起吧!等一会儿一起去找工作。”
“战国,”王月荣犹豫,一双眼睛含羞带怯的看着伊战国,“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什么事?”伊战国正在穿衣服,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
“我不想去找工作。我想自己开店。”
伊战国终于转过了头,十分不解的看着王月荣:“我们学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嘛。你说要留在国外,我也同意。你说的道理我也清楚。可是,你的这个选择,我不是很明白。”
“华人想要在美国生存非常的难,想要找到一个好的工作也很难。你想想我们学的是什么?我们每一次研究的成果,都会关系到国家的安全。所以你想要接触到核心工作,可能不是那么容易。”
王月荣的话让伊战国沉默了下来。
“我们已经决定不再伸手向家里要钱。首先我们要生存,而挣钱是我们现在必须要解决的问题。做生意是最方便也是最快捷的。”
“可是做生意需要资金呐?”
“这些年我攒了一点,虽然没有多少,但是租个小一点的铺面还是可以的。”
“打算做什么?”
“中餐。中式快餐。”
就那样一做做了十几年。
而现在,日子越来越好。王月荣还想着,再等个十几年,到伊战国老啦干不动啦!
两个人,就手牵着手到处走走。
“战国,”声音哽在了喉咙里,几不能言。
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王月荣这才伸手,抚在了伊战国的脸上:“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为什么要一直让我担心?”
吸了吸鼻子,王月容又接的说:“你把自己搞成这样,想过家里人吗?爸妈,奶奶,还有童童,他们知道了该有多难过。工作很重要,所以我一直支持你。从来不问,也从来不说。你……我……”内心有万千话语,委屈的无法言说。
伊战国嘤咛一声,眉头紧皱,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月荣,”伊战国的声音很沙哑。想伸手去抚掉王月容了脸上的泪滴,发现手臂酸软无力,又颓然的放了下来,“你怎么来啦?”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来嘛!”王月荣有点生气,但是说话间也是轻轻柔柔的,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痛吗?”王月荣问。
伊战国微微的笑了笑,样子很难看:“疼。”
“你也知道疼?怎么就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他们说,他们说,”王月容的眼泪又滚了下来,“他们说如果你在晚送来两天,命都没有了。”
“别哭,”身体微微动了动,牵动伤口。伊战国缓了缓,然后接着说,“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
“还没事?肾都切掉了一个。还说没事。”王月荣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别哭啦!”伊战国忍着痛说,“咱爸咱妈知道这件事情吗?”
“怕他们担心,没敢说。”
伊战国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是放了下来:“别和他们说。这些年我也是不孝,一直在上学,然后留在了国外,好不容易回来啦!又长久的不在家里。”
伊战国是愧疚的,愧对家人,愧对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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