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凌薇眼睛亮亮的,刚打算点头,寂静的房间里却突然响起了电话铃声,不知怎么,这铃声听起来格外的急促。
陈政渊暗自皱了皱眉,只得转身朝阳台边上的圆桌茶几走去,弯腰提起话筒放在耳边。
夏凌薇整理好衣服后,缓缓坐起身来,看到陈政渊打完电话眉头紧锁,有些担忧地问:“怎么了?”
陈政渊走到衣柜前,一边穿衣服一边回道:“有点急事,要出去一趟,你先睡。”
穿戴好后,走到夏凌薇身边,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道:“晚安。”
紧接着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夏凌薇在黑暗中慢慢躺了下来,却怎么都睡不着。
陈政渊再次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轻手轻脚的拧开房间的门把,悄悄走了进去,透过晨光望向床上,却发现没有人。
而夏凌薇正坐在一旁的圆桌上喝着咖啡,眼底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一脸倦色地想着什么,连他开门走进来似乎都没感觉到。
“你怎么不睡觉?”
夏凌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愣,见陈政渊回来了,便放下心来,打了个哈欠:“担心你,我睡不着。”
陈政渊走过去,把娇小的人儿抱在怀里:“放心,只是生意上的事情,我不会有事的。”
“嗯。”
夏凌薇淡淡地笑了笑,她真的很担心他,之前爹说陈家走黑白两道,在大半夜打来电话一定不是什么一般生意,多半是黑的,而这种生意真的很危险,她还没有做好刚结婚就要立刻面对丧偶的准备。
“你愿意跟我说说你家的事吗?”夏凌薇试探性的开口,反正她喝了咖啡也睡不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但他若是不想告诉她,那便算了。
陈政渊被问得一愣,看到她脸上的担忧,一切都明了了,柔声道:“好啊,你愿意听,我就愿意说。”
最初,陈禾申来到南京城的时候,国民政府还未成立,他也只是个身上只有几个铜板的毛头小子,后来,因为一碗面认识了陈政渊的母亲,并坠入爱河,很快二人就结婚了,陈禾申也在夫人的支持下,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逐渐建立起自己的一方势力。
但当时蒋家已经在政治上一方独大,宋家也成为商界一大霸主,连交通也被夏赫驹拿捏得死死的。
陈禾申凭借一身本领救过夏赫驹夫人的命,两人又都是性情中人,自此便成为了关系很好的兄弟,夏赫驹给他出主意并暗中提供帮助,才有了陈家现如今的地位。
因为黑白皆有涉及,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哪怕是成了四大家族之一,陈家在南京城也一直都很低调,给人一种四大家族最弱的错觉。
陈家的人虽然见面时都在笑着的,但是很容易就能让人感觉到他们的笑里透着的生疏,远不如他们面上表现出的那么亲厚,每个人似乎都刻意的和别人保持着一种看不见的距离。
后来,陈政渊的母亲也感觉到在他们夫妻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一点家人的感觉了,自己的丈夫看自己的眼神也不再温柔了,更何况,陈禾申初期为了巩固地位自身地位,娶了不少姨太进门,他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连得到他暂时的温柔都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求。
夫妻感情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终于,陈政渊的母亲忍受不了了,跟别人跑了。
陈禾申这才幡然醒悟,但为时已晚,为了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把娶进房的姨太太们都杀光了,也因为相思苦,身体每见日下。
陈政渊说完后,见夏凌薇不说话,就拉过她放在桌边的手,小心翼翼的问:
“怎么了,是不是一下子听了我家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吓着了?对不起啊,我以后都不会再说这些事了!”
他说的还有陈家在刀口上的血淋淋过往。
夏凌薇感受着手心里温热的触感慢慢的抬起头,与陈政渊四目相对。
她就这样看了沈砚好一会儿,然后回了一句:“陈政渊,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的,是不是?”
陈政渊很意外她会这么说,握紧夏凌薇的手,郑重道:“当然,而且我不会想我爹那样,娶好多姨太,等媳妇跑了再后悔。”
夏凌薇忍不住笑了,她没有直接告诉陈政渊:从他给自己讲这些开始,一种叫做心疼的情绪,就一点点充盈了她的心。
当陈政渊问她“吓着了吗?”的时候,夏凌薇觉得不至于,她只是特别不适应。
事实上,自从嫁进来以后,她就发现陈家人的生活和自己的家完全是不一样:
虽然别人家妻妾成群是平常事,但是夏赫驹除了娶自己的母亲以外,没有娶过其他人,哪怕是母亲死后,也没有再续弦。
她就像温室里放养的花朵,从就小生长在一团和气的家庭里,温馨和美的家庭生活造就了她这样自如的性格。
她一直认为家人就是真心地爱着彼此,相互照顾着一起过日子的人。
可是陈政渊家明显不是这样,偌大的家里只有他和他爹两个人住,而且两个人明显不一样的作息,摆明了就是想避开对方。
虽然陈政渊刚才在讲那些事的时候,语气一直都是淡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夏凌薇从他平淡的语气里感觉到了满满的无奈和心酸。
陈政渊其实心性温和,但他身为独子,注定要走上陈家这条不归路。
别人只看到了他表面的光彩,却看不见他暗处的伤疤,他的内心一定很孤独。
可现在不同了,她是他的妻子,他们已经被命运绑在了一起,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就要这样被捆绑一辈子,她一定会帮他的。
这次对话后,陈政渊一直都很忙,夏凌薇实在想他想得紧了,决定打电话给他。
电话很快就打通了,哪知陈政渊上来便道:“薇薇,等我忙完手头的工作,我便陪你回门。”
夏凌薇微微一怔后才反应过来,听说结婚后是要回门的,他不说她都要忘了,况且她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本来也不太懂。
听到夏凌薇沉默了,陈政渊又道:“看来你想家了,我这段时间太忙,疏忽了你,真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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