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深吸一口气,说了出来:“侯爷,来袭击暖房的人,是自家兄弟。是当初您编入懿乐公主亲卫的兄弟们,他们身有公主府的佩剑,便是每个人的脸,属下都认得。”
张骥原本要把手的酒杯放到石桌对面去,听他的话,手狠狠一抖,酒都洒了出来。
黑影跪在地,看见几个酒杯碎片从台阶掉落下来,停在他眼前。
张骥很久都没有说话。
又来了下人禀报,说是三皇子已经到了侯府门口,就要进来了。
张骥“哦”了一声,挥了挥手,让黑影与下人都下去了,他复又取了一个杯子,倒好酒稳稳地放在对面,等着三皇子过来。
懿乐坐在轿辇里,听着小高公公不断地催促,要抬轿辇的小太监行的快些,再快一些。
她回想着方才与小高公公的对话。
懿乐问道:“小高子,若是你,你如何做?”
小高公公微笑着回道:“公主娘娘,小高子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但知道您会怎么做,不过既然是您心里的想法,也就不必奴才说出来了。”
懿乐终于也露出点笑摸样,再问他道:“那你说,本宫是去武良侯府好呐?还是去三皇子府好呐?”
小高公公早就想过了,回道:“奴才方才派人去问了那个重伤回来的亲卫,他说,守在三皇子府的是他认识的兵士,得到的指令是“任何人靠近,杀无赦”,这些都是将士,心里军令如山,公主过去了怕是也没用。”
他行一个礼,道:“公主,咱们去找武良侯罢。”
懿乐坐在轿辇里,扶了一下头的玉簪,不知道此时张骥在府里作甚么,也不知道面对他之后,会发生甚么。
三皇子却是已经踏进了武良侯府的后花园,他一进来,就四处张望,想要找到二皇子的身影。
张骥见他只顾张望,出言提醒道:“三皇子殿下,二皇子不在这里,请您过来罢,张骥已经备好了酒。”
张骥先干为敬,用手指一指酒杯,示意三皇子也喝。
三皇子手里握着酒杯,一饮而尽,开门见山道:“武良侯,侯爷,把本皇子从府里约出来,之后装作旧伤复发,引本皇子到你府,又说谎话骗我去了二皇子府,最后才让我发现,是你劫了二皇兄。”
他握紧了酒杯,不解道:“为甚么,为甚么这么做?把本皇子耍得团团转,追着你扔的骨头四处跑很有意思么?”
张骥提起酒壶,又给他倒酒,笑着说:“三皇子殿下,张骥怎敢戏耍皇子,就算敢,也实在太无聊了,张骥做事,总有目的的就是了。”
三皇子紧紧追问道:“那你有何目的?二皇子呐?又在哪里?”
张骥示意他饮酒,见三皇子有事一饮而尽,于是开口告诉他:“殿下,张骥让您多走了这么多的路,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
他看着三皇子的眼睛,看得出来三皇子现在非常紧张,张骥不紧不慢地说道:“三皇子,张骥知道您不在意皇位,可人总有在意的东西,微臣找出您这件东西是甚么,可是花了不少的时间。”
三皇子咬了一下后牙,心里有种巨大的恐慌,问他道:“张骥,本皇子问你话,你还没有回答,二皇子在哪里?”
张骥轻笑,施舍般的给他解惑道:“三皇子殿下,微臣拖延时间,就是为了好好招待二皇子呐。”
三皇子将手里的酒杯狠狠砸在地,质问道:“那二皇兄现在,究竟如何了?”
张骥继续道:“微臣将您从府中约出,您到达墨水文阁的时候,差不多离府半个时辰,您进了二皇子府的书房,差不多就是一个时辰了,现在您终于到了武良侯府的后花园,距离您离开三皇子府,已经一个半时辰的罢。”
三皇子把右手背在身后,遮挡这只手不受控制的颤抖,张骥总是绕着话来说,他心里愈来愈恐慌。
张骥看着三皇子的动作,也不在意,继续道:“时间很重要。张骥一直在等这一刻,三皇子殿下,您府有一个花匠,不久前曾为您献图纸,并亲自监工选料,在府中修建了一座暖房,这暖房密封的十分好,人在里边不通气的话,不出两个时辰就闷死了。”
三皇子已经遮盖不住自己的颤抖了,他的喉咙绷紧,声线变得轻细道:“在我离府的时候,你做了甚么?”
张骥拊掌道:“三皇子善谋略,张骥真是佩服您的敏锐,想必您此时已经想明白了罢。在您一离府,张骥就命人把二皇子殿下关在了暖房里边,现在,人已经被闷了一个半时辰了,哦,现在咱们说了这么久的话,二皇子殿下能喘气的时间想必已经不够半个时辰了罢。”
张骥语罢,看向三皇子,等他说话。
三皇子吸了几口气,一只手抓着石桌的边沿,问道:“武良侯,说罢,你想要甚么?你快点说。”
张骥点点头,道:“三皇子殿下是识相的人。”
此时,懿乐的轿辇已经来到了武良侯府所在的大街,街道很长,武良侯府在最尽头,约莫还要走一盏茶的时间才能到。
三皇子府的暖房里,二皇子已经感到了窒息,昏迷了一次,时而清醒,时而迷糊。
张骥道:“殿下,您不记得张骥这张脸,总记得甘老将军。老将军一生少败绩,最后守的一次城……”
三皇子等不及了,打断他的话道:“张骥,我知道甘老将军,看来你也知道了是我派人杀的他,好了,冤有头债有主,你找我就好了,关二皇兄甚么事情,你到底要作甚么,快说呐。”
张骥被打断,只是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生气,计算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最后留下这有限而短暂的时间,就是要给三皇子一个时间限制罢了。
他道:“三皇子殿下,既然您这么喜欢牺牲一个去达成另一个,不如再做一次选择罢。”
三皇子咬破了舌尖,问道:“甚么选择?快点啊,快点说罢。”
张骥告诉他自己的设计,道:“三皇子殿下,就算您现在立即离开去救二皇子,也是来不及了,但等您做了选择之后,张骥放一个鸽子,飞禽快,带着信去,张骥的手下收到信,就会放了二皇子殿下的,关于是否来得及这一点,还请放心。”
张骥看了一眼焦躁的三皇子,“呵”了一声,继续道:“三皇子殿下,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放了二皇子。张骥会放两个鸽子,一个飞到三皇子府里,叫人放了二皇子。另一个鸽子飞去,我已经安排好了,暗中将四皇子五分之三的铺子包围,鸽子一到,便去夺铺子,并且,兄弟们穿戴的都是二皇子府的死士样子。这其中的意思,你懂罢?”
三皇子懂,张骥放了二皇子的附加条件,是要让他们和四皇子彻底撕破脸皮,实斗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说道:“我选第一个选择,你放鸽子罢。”
张骥挑了一下眉,道:“三皇子殿下,莫急,莫急,听一听第二个选择罢。”
三皇子好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稍微放松了肩膀,道:“不必听了,就选第一个。”
张骥不理睬他,说起了第二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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