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的财富多不可测,随便用钱收揽一些人力充兵完全不是问题,而你却大费周章,冒着生命危险招惹荐寄锡,显然另有目的......”月川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满怀深意看着宇文椽,转了话头正色道:“你想让他当皇帝?”
宇文椽被她问得一愣,旋即释然,他早该清楚,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目光飘向远处,仿佛回忆起某些事情,几年前的那一晚,他拗不过心内多年来的愧意,作了这个致命的决定。
他说是好笑,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多是无奈:“说来好笑,他求我时,明明很荒唐,可我却拒绝不了。”
月川也叹:“换作是我,兴许也不比你好到哪去,甚至更没有分寸。”
……
离开时月川突发善心送他出宫,弄得宇文椽战战兢兢的,坐在车上腰杆笔直,一直揣度她的用意。
月川此番对他倒没什么坏心,只在临走的时候才说了一句:“不管你要在这朝堂上搅动出什么风雨,我还是希望你们不要伤害荐息,就当是我的一个请求吧。”
月川鲜少会求宇文椽什么,但多少知道点实情,也多少会在意,宇文椽清楚这点,只道:“我倒是希望能做到月川的请求,只能说尽力,却不能保证,毕竟我不是能左右大势的人。”
此后两人便没再多话,月川将宇文椽送到宫门口往回走,只是归途中却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连她自己都觉得离谱,没想到自己在皇宫中,在自己家里,竟然会被人绑了,脑后一痛,忽的失了意识。
山上一间小屋位置极为隐蔽,周围没有一点人烟,屋门口还站着几个人守着。
这几人守了大半日,总算迎来了自家正主——
荐息轻轻推开门,走到小床边,床上月川还在昏迷中,从被送到这里来她就一直这样安静地躺着。
荐息坐在床边为她把搁脸上的一缕细发撩开,这样的时刻对他来说弥足珍贵,多少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地待在他身边了。
明明很多年前不是这样的,可能是那时他们都还年少吧,年少那会儿,他孑然一身,那时月川在宫里总是独自一人,那时锦嵘殿下也还在人世。
......
荐息一直不明白锦嵘殿下为什么要选他跟在自己身边,明明处处都在提防着他,却还是容许他跟在自己身边。
以前他斗胆向锦嵘殿下提了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当时锦嵘正在池边打水漂,捡了地上的小石子向水面划去,点点线线,难得一次能扔得这么成功,锦嵘得意地笑起来,对他说:“你们姓荐的就是事多,以前那假货还问我自已为什么是脏东西呢,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殿下所说的“假货”,不用明说荐息也清楚是宫里的那位。
意料之中,殿下这次也如同以往的每一次,试探了他的想法,“你应该不会介意我这样说她吧?”
“荐息从没见过那位,谈不上介意。”
锦嵘了然一笑,对他的这次答案稍微有点满意:“你明白就好。”
荐息冷然,并不十分欣喜,殿下疑心很重,在他身边,试探总是时刻都在发生的。
……
“从今天起,你就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陪他一同读书。”
很多年前父亲如是说,父亲说话时语气总是淡默的,仿佛并不是什么值得挂心的事,仿佛一切从一开始就已注定。
“是。”荐息是个认命的人。
生在这样一个的荐家,生来就要当太子身边的侍读,注定要浴血疆场当大狄掌管千军万马的将军,他都认。
他总是认命,所以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能永远这样认命。
时间久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人人都以为是荣耀的事,人人都在他耳边谄媚地夸赞,他施之以笑,权当默认。
如果能肆意当一回自己该多好!
以前天真,他也曾如此奢望过。
“这是荐家人生来必须要面对的,无论你愿不愿意。”小时候父亲总是这样对荐息说,所以他一直知道,父亲一辈子都没如愿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问父亲:“父亲总是不开心吗?因为总是不如愿吗?”
父亲抬手抚在荐息头上,他的手掌让荐息觉得很暖很踏实,另一只手抚弄着从不离身的小瓷瓶,仍旧是那种轻易展颜却从不动容的笑:“父亲此生早已如愿。”
“如果真是这样,小息会替父亲感到高兴。”荐息坦言,他很高兴,难得能见到父亲真正的笑。
“父亲,小息其实有件事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事?”
“太子很讨厌荐家,为什么会让我,这个荐家的少爷待在身边。”
“你做太子殿下的侍读,这是他特地要求的,你以后有很多机会可以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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