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家是朝中自成一派的大家,不依属于任何一方,可算得上是与各家都交好的中立方。
可是世界上没有永远的中立,更何况是在如今这个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大狄朝廷。
宇文椽作为家里这一辈的独一,必须为宇文家的长远考虑。
刚去朝堂时,他其实是有许多种选择的,可以选择站在刘相这方,这样就必须同刘家势均力敌的荐家作对,也可以选择帮荐寄锡做事,这样就是同刘家作对了,他还可以选择直接与二皇子锦洛交好。
宇文椽能选的路每一条都可谓有挑战性也可以说是稳赢一半,照如今看来,他是当时年少不懂事,选了条最凶险的路,想到这他缓缓叹出一口气:“大概是前世造了孽吧。”
“跟你讲个笑话。”宇文椽曾经跟月川开玩笑,讲了个她不甚喜欢的笑话,“所谓灾星,人都说是个害人害族害人世的祸根,可世人常把迷信挂在嘴边,又有几人是真的相信这些说辞的?本公子和那些人就不一样了,我不仅相信,还万分希望世人所言能成真。”
月川最忌讳别人说灾星一事,当下没给他好脸色,语气里是阴测测地怒:“宇文椽,你觉得这话很好笑?”
宇文椽与月川相识多年,心里自是清楚她的逆鳞,她战战兢兢,步步成营,为的不过是自己和在乎之人能有所归,活在这样一个世事无常的地方,不允许她永远是那个单纯的小孩。
“月川和我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宇文椽深以为然,“我曾经做了一个选择,以性命作为代价,而这个选择却只有一个飘渺的前提。”
月川笑他:“那你也太不看重自己的命了,不知是什么样的前提?”
“那就是灾星之说必须成真,若不能,到时候只有请月川帮哥哥我收尸了。”
“荒唐,这么说你可就必死无疑了。”
“那哥哥我就先把请求放在这儿,月川可记清了。”
宇文椽想到这不禁自嘲一笑,在桌案上单手撑着头思寻,另一手执笔在黑砚上打旋,许久,砚中墨汁已稠,笔上沾些墨汁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个荐字,看着这个字,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考量中——
荐家敢对太子下手,未免太过显眼。
旁人稍微有些脑子的都会怀疑是荐家的人,以荐家的能力,能杀太子的方式有很多,荐家与刘家多年来势如水火,杀刘家所依托的太子有充分的动机,而且对太子死后需要应对的事能做好万全的准备。
怎样才是万全的准备?
宇文椽蹙眉,脑内飞速运转,如果硬要找一个最完满的准备,就从皇上入手。
显然当年他们是成功的,调查的最后,宗府的主事陶大人和惠天都离奇被人杀害,皇上亲自下令此后禁止再查太子案,甚至连主查的燕遂都被降职外调。
那次的调查究竟触及了皇家的什么秘密?
而且在调查初期皇上的安排就让人不解,按理说,当时皇上应该第一时间让刘相所管的监御司来查案,毕竟作为外公、作为刘家家主,应该比谁都对太子一事上心,可皇上偏让宗府院来查太子的事。
皇上命宗府院全力彻查此案,那段时日宗府院的事务忽然就异常繁忙起来,有人以传说中神兵的身份传来一封莫名其妙的信,信中提起了一位二十几年前出现在东宫的神秘身影,还有宫外闹得沸沸扬扬的造谣案,都压在宗府院职官身上,种种原因,安排宗府院来查太子一案不是最佳选择。
好像有人想让宗府院故意忙起来一样,兴许是来自于内部的人......宇文椽心里渐渐有了几个名字。
第一时间查出太子死于一种毒草,便以此为线索查了大狄唯二有此毒的太医院和平望宫。
后来宇文椽也听月川细致地讲过当时调查平望宫的经过,他听完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毕竟月川说的话都是在心里仔细衡量过才出口的,他宇文椽能听到的,都是他可以听到的。
当时平望宫是最先被排除嫌疑的,因为太子死的当晚太后在宫里照顾正在生病的月川,于此太后便是月川最权威的证人。
后来随着案件的深入,牵连出各种背后的纠葛,荐刘两党背后牵牵绕绕,都是大狄朝堂内部不能忽视亦不能明说的,皇上太后对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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