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官应是,燕遂又问起兰太医:“问兰太医十六日的行程,他怎么说?”
小官回答:“他说十六日这天清晨路上遇到几个朝内相识的人去薛方亭吃了早点,然后遇到荐夫人突发旧疾,被差去给荐夫人看病了,下半天如往常在太医院做事,没出过太医院,直到深夜才回去,已经寻问过荐府的人和那晚同兰太医一同回去的太医,都说确有此事。”
......
指腹抚过瓷瓶时,缓慢地将所触及到的冰冷瓶身变暖,可是只要手一离开,很快就会还复成原来的冰冷,这是荐寄锡多年来将它带在身边最切实的体会。
热得慢,凉得快,真是无情,可偏又舍不得。
气晕飘香的雅室内,弥漫着沉重的气氛,没有一点声响,但人却不少。
太子一死,荐党众人诚惶诚恐,纷纷来荐府商讨太子之事,这会都在等着荐寄锡给个说法。
就像一个家里出了事,所有人都等着家主拿个主意一样,想当家主的人只能在一旁冷嘲热讽,尹持心里不服,时不时的总是要跟荐寄锡唱一句反调。
被当成家主的荐寄锡却迟迟不发一言——这间雅室已经沉寂了好一会了。
“好精致的瓷瓶子。”有人忍不住,捡了个话题打破沉寂,“每次都见大人带在身边,定是个独有的宝贝,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荐寄锡眼睛不离开瓶子,却有意不回答那人的问题,含笑道:“很多年前,在路边随意捡的一个普通瓶子。”
“瓶子普通,那里面装的东西定是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荐寄锡兀自问,却又再勾起唇角,“谁知道呢。”
尹持小声地嗤笑起来,随口加了句微不可闻的嘲语,他笑声若有若无,好似有意让在座众人听清。
在座的一些人脸色顿时冷沉下来。
荐寄锡也觉得好笑,跟着尹持笑起来,垂眸又抚弄上了那个瓷瓶。
气氛再次沉寂下来。
少顷,瓷器碰撞的声音再次打破沉寂,荐寄锡轻轻将青瓷茶杯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道:“太子之死事发突然,稍微聪明点的人都知道,是有人有意为之,所以,在座如何看这事?”
“定是有人谋杀的太子!”张大人张恤为人最耿直,憋了这么久不免有些激动,其他人保持着沉默,却没人出声否认。
荐寄锡浑然一副人畜无害的温和样,眼睑微虚,好看的眉头微蹙,对众人将这件事定义为谋杀很是为难。
谋何事?谋何人?谋何益?这是荐党众人如今最要考虑的事。
“人心险恶,定是有人想借谋害的罪名,来陷害对太子之死有既得利益的人,整个朝廷都知道,太子一死,对谁最有益处?”张恤直言。
张恤是荐党中对荐寄锡最忠心的,他心里愤愤,端起茶杯来打算喝口茶压住心口的火气,茶水到嘴前终是忍不住瞪了眼一旁的尹持。
这个党派自当年荐勇大将军离世后便从内部开始四分五裂,那些处在荐党高位的元老们不满足现在的位置,都想坐到首位去,特别是这个尹持,明明都是这么高的官位了,还不满足,一心想要掌控荐党。
当年几位元老激烈角逐,突然上来一个荐寄锡掌控大局,压制住这些个不安分的人,所以这位尹大人已经忍耐多年了。
这下终于想动手了吧——张恤藏不住心里的怀疑和不悦,通通表现在了脸上和眼神里,他再次瞟了眼尹大人。
张恤气愤的不止这点,还有就是太子一案是由宗府院来查办的,宗府院归尹持管,若尹持真的有心来害人,荐大人只能哑口无言,就像那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谁都知道,太子一死,宗府院那些人最后总会怀疑到荐党头上。
太子自幼向着自己的外公,对荐党一直有偏见,甚至多次在公开场合对荐寄锡表示敌意,将来若是登基了,肯定对荐党没有好处,现在太子突然离世,人们会怀疑荐党有杀太子的动机。
兰穆清待在隔壁的密室里不出声,他是借为荐夫人看病的理由来待在这里的,等所有人走后他还要向荐大人详述夫人的病情——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理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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