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不再忍受委屈可以在这人面前放肆一下,忍不住在她怀里哭起来,而月川搂紧他没良心地仰头傻笑--
嘿嘿,锦川会走路了呢。
再过段时日的某晚,茹娘照料好锦川睡下就退下了,月川哄睡他一会儿自己也有些睡意,正要熄灯回房时,锦川兴许是不想她离开,忽然一声:“月,川~”
声音软软糯糯的不甚娴熟,却实实在在的让人听得清楚,她不知如何反应的呆愣片刻,下一瞬间睡意全无。
“你刚刚说话了对不对?你真的会说话了,锦川再叫一遍。”
锦川没有再说话,因为毕竟人生第一次仍非常生涩,她却欣喜万分,喜极而泣。
她那时想,不过是个孩子,正呀呀学步口齿不清的年纪,那样别扭的孩子,总是站在门口等她回家,总是在深夜悄悄挤进她的被窝,第二天清晨吓她一跳,看着被吓着的月川,自己却羞红了脸。
他从来不冷不热,不发一言,如今却说出了人生第一句话--她何其有幸。
她欣喜于他的成长,效仿大人的说话腔调:“我的小锦川长大了。”
后来她仍记得这句话,在真正长大后的锦川说的一句话后她记起了这句话。
他说:“要是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
月川十岁时锦川五岁,那年她征求太后的允许后带他进了皇家学府,和着一帮小辈们一起上学,虽然锦川是个沉默性子但她仍看出他的期待。
她开口问他:“锦川啊,上学好吗?”
锦川认真思考片刻后又认真点点头。
“哪里好呢?”她这样问,其实是想知道他在学府有没有被欺负或者有没有交到朋友,要是谁敢欺负他就吃不了兜着走。
“学堂里没有药味。”他这样回答。
月川鼻子一酸有些想哭,却故作生气地开口:“锦川的意思是不喜欢这满是药味的偏殿咯?”
“喜欢,家里有月川。”会说话的小孩,把她逗笑了,他又说,“学府里有个很讨厌的人。”
月川很惊讶,锦川可是第一次说讨厌谁呢,她不由得好奇。
“什么样的人这么讨厌呢?”她问,一定是有人欺负了锦川,看她不教训回来。
“嗯......”锦川歪头在他学识浅薄的脑袋中找恰当的形容,“一个喜欢女孩子的男孩。”
月川第一次听到这么稀奇的话,装作傻眼的样子:“这么讨厌的吗?哪天我这个喜欢男孩子的女孩去训训他。”
“他伸脚绊我,偷藏我的书,还不让我睡觉......”最后还很气愤的加一句,“这人真的很讨厌。”
月川一顿,着看他咬牙切齿张牙舞爪的说完,欣然将他搂进怀里:“对对对,真是个讨厌的人啊。”
她其实很高兴——第一次结交到朋友,你一定很喜欢那人,一定不会寂寞了罢。
月川以为平静的日子会一直平静下去,虽然后来回想起当事人没哭她却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觉得丢人,可她怎能忍住不哭,那个人,当时她看到瞪大眼睛,倔强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的锦川,站在一群小孩中间,满脸是血。
那次以锦洛为首,带着一帮小孩合伙欺负锦川,树枝弹到脸上,伤到了眼睛和眉毛。
那帮小孩,锦洛、锦绣、锦华、席幕原、席幕迁,还有宇文椽那小子,皆在其列。
她气急:“你们这帮小孩平时调皮说两句倒算了,这次看我不好好修理你们一顿。”于是就真的狠狠地教训了他们一顿。
事后她背着满脸是血的锦川回家,那血怎么也止不住,不停地往外流,落到她的肩上、脚上、地上,没入尘土,淡红色的,很刺眼,一定很痛吧。
她低着头平稳地走着,头发遮住了眼,对锦川安慰着:“不疼的不疼的,月川说过锦川是个坚强的孩子,不能哭的。”
锦川默默趴在她背上听着她的声音,他没哭。
后来月川背不动了放他下来,他轻轻抚着她的脸,说:“月川,不哭。”帮她擦掉眼泪。
那晚锦川生平第一次疑问--其他人都有母妃,为什么我没有呢?
为什么没有呢?因为你是个孽畜差点害死她啊,因为你的父皇为了保护她免受你害将她藏着你不知道也不允许进去的地方,因为你生来是个十恶不赦的祸害,你不配拥有母亲,谁让你那双眼睛长得像个怪物呢。
第一次她发现自己是没有立场的,本来所有都可以与她无关,出于旁观者的一些怜悯她才照顾锦川,若不是,她照样是公主,他们本来没有半点关系,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太后之于她,她之于锦川的不同之处在于她不能像太后那样坦诚说出真相,她只能说:“锦川有我啊。”
这话其实很不负责任,可锦川眼睛明亮,看着他顿时豁然开朗的样子,她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再说其他小孩这边,锦洛何时受过这气,一时气顺不过来就把这事添油加醋告诉大人,那席幕兄妹被教训得惨,席幕郧阳那老头又是一直看月川不顺眼的,宇文家对自家小少爷挨揍这事也不罢休,几家闹到太后那,最后月川挨骂挨打,禁足半月。
受伤的眉毛渐渐愈合,只是伤口处不能长出毛发,此后锦川的左边眉毛便是断开的,性子更加沉默了,月川担心之余总不能逼着他主动去找别人说话。
她叫锦华去,锦华记恨之前被教训的事对锦川更加不满,拒绝的当口还把她数落一番。
她又叫锦绣去,去了,碰一鼻子灰回来,对她说:“锦绣这脸虽不算太热忱,但这冷屁股是真冷。”言下还摸摸自己的脸像真被冻着了,月川无奈又好笑。
好在后来符香来了,处熟后锦川也会和符香说话,是锦川仅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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