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若拂直起身子,看着窗外的月照落雪,地上凝霜,良久不言。
郑纭珊很想朝她问一句,后来呢?
可她犹豫再三,终究问不出口,怕自己的好奇心会揭人痛处,戳人伤口。
若拂呆坐良久,方才继续说道,“陶大人志存高远,不甘以门客自处,一心想考取功名,报国福民,只可惜陶大人气运不佳,悬梁刺股,却是多年无果。他终日呆在屋中,郁郁寡欢,不言一字。”
郑纭珊听到此处,不自觉想到书中,语文课上老师讲的,“此诗表达了诗人怀才不遇,报国无门的无奈,以及对自己命运不佳,世事坎坷的感慨。”
她便忍不住心头一凉,脑补出陶遇年被周围许多人指点嘲笑,最后心灰意冷离开太子府的故事,“所以,陶公子便离开了太子府是么?”
若拂摇摇头,“没有,陶大人寒窗苦读十余载,怎会因为一时失意而放弃自己的宏图大志?我便时常宽慰他,说他文采斐然,定有文曲星保佑,况且殿下对他极其赏识,终有一日,必能榜上提名,光耀门楣。后来,白驹过隙,又是两年,陶大人终于如愿以偿,在吏部谋得官职。他那日喜笑颜开,说等他将府邸安置完后,便迎我入门,娶我为妻。”
若拂将案上装着折扇的布袋拿在手中,伸出手指细细摸着口上,折扇扇钉上吊着的细长金色流苏,“他将折扇给我,说他家中贫寒,便以此为聘,若我不愿,他便再不勉强。”
若拂眼中从心底发出的笑容,似乎任凭岁月流逝,也不能冲淡那些快乐的记忆,“我等这一日,从豆蔻之年,等到碧玉年华,怎会不愿?我请殿下为我做主,为我俩主持大婚。殿下欣然答应,出嫁那日,殿下犹如嫁亲妹妹一般,将我打扮得风风光光,八台大轿,黄金万两,送我出府,我不过是个丫鬟,却是像个王府千金一般华贵。”
此时窗外寒风忽起,案上烛火攒动,两人身影也随之摇晃,若拂谈到此处,眼中神情突然由喜转悲,“可我那日身着嫁衣,在这屋中,独倚窗边,从日出到月落,终是不见他身影。”
郑纭珊睁大眼睛望着她,“啊?!为什么?!”
若拂空洞着眼睛看着郑纭珊,轻缓摇头,“后来……后来许久,他便杳无音讯,殿下惜才,费了很大的劲儿寻他。我听殿下说他离开京城,我便日日盼他归京,我已决心与他一起,便是天涯海角,也随他同去。”
她说到此时,声音开始颤抖,犹如烛台之上随风抖动的火焰,“直到……直到两年后,到今岁谷雨时节,我给殿下磨墨之时,无意看到他寄给殿下的书信,说他……说他早在两年前,离开京城不久之后,便已娶妻。”
郑纭珊又是大叫一声,“啊?!这……这怎么可能?”
若拂道,“我起初也是如你这般惊讶,犹如五雷轰顶,犹如晴天霹雳。我知道殿下不会骗我,便再三找殿下确认。得知此事为真,我便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整整半月,方才回过些神来。”
若拂将经卷拿过来些,准备继续抄写经卷,“殿下知我心事,从此便将他的书信收好,再不让我见到。他将珍藏的经卷赠与我,每每见我神情失落之时,便让我抄经卷交于他。”
若拂拿起笔,拿出丝绢擦了擦笔杆上沾上的些许墨汁,莞尔一笑,“我不过是个丫鬟,殿下也肯如此关照,你说殿下他,是不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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