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马主任所说，梨子品相极差，个头只有青皮核桃那么大，形状还不规则，草绿色的表皮，还有大片铁锈一样的斑，这玩意儿拿到城里，估计没人敢吃。

习铭昊凑近想看看里面的梨子是不是好一点，便闻到浓郁的梨香，气味芬芳，比三春梨花还好闻。

“不能以貌取梨，气味儿不错，我尝一个。”习铭昊说罢，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硬！酸！涩！还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儿，全无习铭昊想象的那种脆甜多汁的梨味儿。

习铭昊连忙把嘴里的梨吐到手里，问道：“这个梨是不是坏了？”

马主任摇头说道：“不是，这种梨子刚摘下来就这味儿。”

“你们的梨子都是这样的吗？”习铭昊还不死心。

“也不是，这是挑最好的，大部分跟这差不多，有些次果还不如这个呢！”马主任说。

看到习铭昊失望的表情，马主任又说：“这种梨子放软了味道会好一点，可是放软了一捏就烂，根本没法卖。”

习铭昊想了想，问马主任：“去年收购的人买回去怎么办了？”

“听说他们卖给制药厂了，他们说，咱们的果子，制药厂不太满意，所以他们也不太想要。”马主任想了想，说，“把咱们的梨子买回去之后，还要再买好果子掺着卖，所以咱这果子就只能出这个价了。”

红旗村的梨子当水果卖，显然是不可能了，可是当药材卖，习铭昊一点路子都没有。

其他人看到这样的果子也是大摇其头，会议结束后，习铭昊看到垂头丧气地离开的马主任，心里也不是滋味。

王平用轮椅推着陈老爷子往家走，看到刚回到村子的习铭昊闷闷不乐的样子，就问他：“咋了？开会挨骂了？”

“没有挨骂，就是董书记安排的任务，我完不成。”习铭昊说。

“完不成就完不成罢，你是人，又不是七十二变的孙猴子，哪能啥都能干？”王平安慰道，“陈老爷子一会儿见不着你就念叨，我带他到我家散散心，走，一块儿去！”

刚走进院子，习铭昊就闻到一股清甜的果香，这味道像香梨，却比香梨多了一股好闻的药香。

系着围裙的王平老婆看到习铭昊和陈老爷子来了，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汤汁来，对他们说：“陈老爷子也来了？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尝尝我的手艺。”

习铭昊闻出来了，那种好闻的气味就是这种汤汁散发出来的。

这种汤汁呈琥珀色，闻之清香，入口甘洌，润舌生津，吞咽柔滑，入肚暖胃。

习铭昊喝了一碗，感觉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婶，这是啥汤？真好喝！”习铭昊问道。

“好喝吧？这是尹山秋梨膏，咱家的祖传秘方，别人是做不出来的！”王平老婆得意地说道。

“尹山秋梨膏？”习铭昊问。

“对，主要原料就是咱尹山秋梨。”王平老婆指着地上的一大袋子果子说：“就是这个。”

习铭昊一看，和他在县扶贫办见到的一模一样，正是红旗村的秋梨。

这种其貌不扬的秋梨，本以为一无是处，没想到一加工，还能做出如此神奇之物！这让习铭昊想到了尹山县的豆子，也是不好看不好吃，煎炒烹炸都不香，可是一旦做成豆腐，便成了绝佳食材，怎么做都好吃，声名远播。

想到这儿，习铭昊眼前一亮，拿着空碗问王平老婆：“婶，您做的秋梨膏还有吗？我想看看。”

“还想喝吧？别急，婶给你备了一罐呢！”王平老婆带习铭昊到厨房，指着案板上一个已经盖上盖子的玻璃罐说，“喝的时候舀一勺在碗里，倒满开水调匀了就能喝。”

习铭昊晃了晃玻璃罐，见里面的东西色如糖玉，粘稠如胶。

再看大锅里，熬制的秋梨膏也已开始粘稠，翻滚着气泡，冒着腾腾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清甜甘洌的梨香，后味儿还有淡淡的好闻药香。

习铭昊正在看锅里的东西，王平老婆又调了一碗放在案板上，说：“这种秋梨膏，一碗水一勺就行，太稠了齁嗓子。”

“婶，您这秋梨膏的做法，可以传给我吗？”习铭昊问。

“你要亲自熬秋梨膏吗？少兵就没有你这心性，教他他都不学。”王平老婆说，“你是干大事儿的人，哪能围着锅台转？还想要，婶给你熬。”

“婶，红旗村几十万斤秋梨卖不出去，既然用秋梨熬制的秋梨膏这么好，我想，如果把那些秋梨都熬制成秋梨膏，肯定好卖！”习铭昊说。

“你这娃，哪有那么容易？”王平老婆笑道，“我都熬了一天，才熬出两罐儿，一罐儿五斤，也才十来斤，那几十万斤秋梨，就算全村人都来熬，那得熬到啥时候？”

习铭昊想到红旗村马主任说的，他们去年的秋梨最后是卖到制药厂了，肯定就是用来做秋梨膏了，他们能批量生产，咱为什么不能？

“婶，我说的是用现代工艺，批量生产，就按照您老人家的配方和熬制方法。”习铭昊激动地说，“您做的秋梨膏这么好，肯定好卖！”

“孩子，你说的啥工艺我不懂，但就熬制几十万斤秋梨的配料，那得花多少钱呀？”王平老婆说，“冰糖、蜂蜜、红枣，哪一样都不便宜！”

“那也得想办法搞啊，总不能让红旗村的几十万斤秋梨放烂喽。”习铭昊说，“婶，您提供配方和熬制方法，我给您算一大股，不会让您吃亏的！”

“你这娃，就是一个熬汤的方子，我能吃啥亏？”王平老婆说，“我也不要你的啥股，你只要自己不吃亏就行！”

“你要真想学，我明天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懂的比我多。”王平老婆接着说，“我就会熬这一种秋梨膏，还是人家传给我的，要是人家愿意教你，那你才算是真的学到了！”

“哪里的人？人家会教我吗？”习铭昊问。

“我爹，红旗村人。”王平老婆边用铁勺撹锅边说，“我爹脾气有点怪，会不会教你不好说，他要不教你了，到时候我再教你。”

锅里的秋梨膏熬好了，王平老婆在不停搅动，让习铭昊退火，习铭昊把火塘里的柴火夹出，埋入火塘下面的灰堆里让它熄灭。

冷天在王平家，做饭的时候习铭昊没少烧火，他很喜欢帮王平老婆烧火，看着火塘里火焰燃烧，火光照在身上，身子暖和，心也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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