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身后,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的便是上次来过抱犊寨的那个老人。
“小伙子,来来来!”老人看到习铭昊,就冲他招手打招呼,老人看上去比上一次来的时候精神了很多。
习铭昊高兴地说:“原来是您老人家,看上去精神不错,您老人家身体好多了吧?”
说着话,习铭昊伸出手向老人走去,可他看自己的手黑乎乎的,闻着一股臭烘烘的猪粪味儿,遂说道:“不好意思,我得先去洗个手。”
“上次我来的时候啊,就是这个小伙子,把我背上山,又背下来,真是个好小伙儿!”老人指着习铭昊的背影对其他人说。
“他叫习铭昊,是我县的第一批大学生村官,刚来就干出了成绩,是个好小伙子!……”董书记把习铭昊的事做了一个介绍。
“年轻上进觉悟高,真是后生可畏啊!”老人身边那个五十多岁的人说道。
“嗯!”老人点头说道,“比你小子年轻时候强多了!你小子年轻时候净惹我生气了,现在长本事了,竟然叫人囚禁我,要不是我腿脚不利索,我早揍你了!”
老人身边五十多岁的那个人听了之后并未生气,也没有觉得尴尬,显然对老人的训斥责骂已经习以为常。
“爸,我哥都那么大岁数了,都已经退休了,您怎么还当众骂他?”推着老人的女人说道,“我哥不让您出门,还不是为您好吗?”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这五十多岁的一男一女,是老人的儿女,他们是陪老人来抱犊寨的。
“哥,你也别生气,爸身体差了,脾气就不好。”女人说。
“我不生气,只要爸骂我心里舒坦,就随便骂。”男人笑道,“我要是连这都生气,早就被气死了。”
“听听,听听!这小子都成二皮脸了!”老人用拐杖指着男人说。
习铭昊洗手回来了,也换上了干净衣服,老人立马把他叫到身边,指着身边的两个人给他介绍:“这是我儿子,叫陈卫国,这是我女儿,叫陈红娇。”
习铭昊连忙打招呼:“叔叔好,阿姨好!”
“我爸上次来的时候,身体还没有康复,是你背他上山下山的,谢谢你!”陈卫国和陈红娇兄妹二人都对习铭昊十分感激。
“陈爷爷是解放抱犊寨的战斗英雄,是我们全村人的恩人,我背他老人家是应该的,怎么敢当这个谢字!”习铭昊说。
老人比上一次强多了,轮椅不能过的地方,他下地就能走,上五里坡的时候,他只让习铭昊搀扶,自己的儿女都不让搀扶,说他们走山路自己都顾不住自己,让他们搀扶不安全。
老人对昔日战友感情之深,是别人无法理解的,他在大树下静坐了一会儿,就想再登上寨顶看看。
陈卫国和陈红娇坚决不同意老人上寨顶,说这太危险,老人当场就发火了:“那时候一千多条枪对着我们打,我们都没觉得有多危险,现在上面连个鸟毛都没有,危险个球!”
兄妹二人见拗不过老人,就嘱咐习铭昊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老爷子。
习铭昊在后面扶着老人,一步一步艰难登上山顶,陈红娇不放心,也跟了上去,她的随从就也上去了。
陈卫国觉得自己也可以勉强挤过那最窄的缝隙,被董书记劝住了,牛建设也上不去,他们三人就在下面等候。
“陈先生,董书记,上次老先生来,我们都不知道,没有好好招待,您看这……”牛建设深表歉意。
“上次我父亲来,你们不知道嘛,再说了,你们也没有义务照顾他。”陈卫国说,“上次习铭昊已经把我父亲照顾得很好了,我是很感激的。”
“这次来,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呢,我父亲念叨着,想着百年之后葬在抱犊寨,他想陪伴他那些牺牲的战友。”陈卫国说,“我们也不白占,你们议个价,我出钱买个墓地。”
“不行,不行!”牛建设连忙摆手说道,“陈老先生百年之后能葬在抱犊寨,是我们村的荣幸,他老人家是英雄,为解放我们村战斗过,我们怎么能要钱?”
“再说了,抱犊寨那里是荒地,无论谁用那个地方,我们都不会收钱,更何况是陈老先生?”牛建设说,“陈先生您放心,我代表全村人表态,抱犊寨和周边的地方,您随便用,绝对不会有人干涉!”
董书记对牛建设的回答很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给钱是肯定行不通的,因为这是我父亲的意思,我父亲的脾气你们也看到了,他做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陈卫国说,“我看我父亲和习铭昊比较投缘,这事儿让他们商量,你们看怎么样?”
“这样也好,老先生年纪大了,咱们做了决定,还怕他老人家知道了生气呢!”董书记说。
“我们第一次打抱犊寨的时候,因为情报不准确,严重低估了敌人的战斗力,可吃了大亏了!”老人指着身边那些锈迹斑斑的武器,回想起当年的战斗,“我们事先调查之后,认为寨上只有六百敌人,没想到他们有一千三百多人!”
“一动手,我们就吃了大亏,敌人在这寨上居高临下,他们有坚固的防御工事,我们一下子就伤亡了二百多人,连敌人的一根毛都没捞着!”老人说起来痛心疾首。
“第二次,我们集结了一个团的兵力,将抱犊寨三面围住,用迫击炮打。”老先生说,“可敌人也有迫击炮,他们的铁炮从上往下打,威力也不小。”
“他们可不是只有土匪那些乌合之众,敌人中间有很多是打过仗的国民党兵,他们用好几挺重机枪疯狂扫射,手雷像不要钱一样往下仍,我们打了一天一夜,又伤亡一百多人,硬是没有打下来。”老人握紧拳头,情绪激动。
“后来,我们就想围而不打,把敌人困死在抱犊寨上,就算困不死他们,我们每天佯攻,也能耗光他们的弹药。”习铭昊等人听了,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可老人又说,“寨上有水源,有耕地有粮食,还喂有牲口,后来竟然有反动派的飞机每天来给他们空投弹药补给。”
“上级给我们攻下抱犊寨的最后期限,眼看就要到了,团长急得只骂娘。”老人说,“而这时候,上级原本答应给我们调拨的大炮也不给了,说是前方战事紧急,重武器紧缺,打抱犊寨这些土匪,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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