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走过来,老十三一看,只见这人穿着宽大灰白长衫,脚上一双半旧的蓝布鞋,头发用绸布束起一个髻,手上打着一柄折扇,清俊儒雅,笑容十分温和。
老十三稳稳坐着,连屁股都没抬,他拨开散发望向来人,“你是谁?”
来人见他反客为主,脸上漾着笑也不言,就慢慢走到桌前,把老十三弄乱的奏折摆好,老十三一见以为他是陪读先生一流,就一拍龙椅向他道,“来坐坐?”
来人闻言倒一点头,就上了龙椅,俩人并坐,颇有些故友相见叙寒温之意。
老十三见此人只是十分温和也不说话,便又主动开了口道,“你是何人?”
来人依旧笑着,“你别管我是何人,我却知道你是何人,”他一打折扇合在手上,“数字派霍家传人,是与不是?”
老十三一听吓了一跳,正要说话,只见那人朝龙椅把手上一拍扇子,就见厅门打开,一个穿太监服的人托着个东西躬身低头进来,老十三一见那东西又吓了两跳。
那人用扇柄一指,笑道,“这个东西,却是你的不是?”
老十三矢口否认,“不是不是!”
只见那太监在下道,“大胆该死!怎敢与圣上如此回话!”他一抬头见十三坐在龙椅上,又赶忙慌道,“反了反了!求圣上赐这贼子死罪!”说着就跪了下去。
老十三听闻这一句就要跳下去一拳打死那太监,他一个飞腿闪到桌前,却被皇帝一把拦住,“且别忙,听我问你,这个东西是何物?”
老十三见皇帝不依不饶,只讪讪胡言乱语,他一瞪眼,“我哪知道?!想来是太上老君盛仙丹的夜壶!”
皇帝也不以为忤,“哦?那如何跑到朕太爷的棺椁上?”
老十三,“。。。自然是为了换钱,啊呸!那谁知道?兴许你太爷晚上醒了尿一泡,”他面上一横,“不行啊?”
皇帝见他十分有趣,是个难得的有生气的人,也不着恼,只听戏似的,笑吟吟等着听他的下文。
老十三盯着那夜壶百思不得其解,心道自来自己在此行有手眼通天的本事,除非神仙在世,否则谁也不能知他盗过的墓被踩过缝,如何这皇帝老儿得知了,还带来证据?
他哪里得知,自然是那端夜壶来的太监领人进了墓,见了这夜壶想起江湖上的传闻,猜到了是“数字派”霍家所为,故赶忙上覆皇帝。
原来当下世上灾荒战乱不断,国库空虚,百姓疾苦,神武皇帝怜民多艰无意再征税,外忧内患又处处要用钱,神武皇帝愁白了头。本就不事奢华的他更是带头大行俭朴之道,却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神武皇帝的心腹太监“冒烟儿总管”因见主上忧思难纾,便无法不想,搜肠刮肚想为主上解忧,最后还真让他想出了个可行的主意,虽然有些缺德。
此法就是效仿古人掘死人墓,那墓里宝贝甚多,拿出来一用,正是最快的换钱救国救民之法。
冒烟儿总管知神武皇帝一代仁君不会同意,便又着实费了一番唾沫星子子引古喻今,又说这挖坟掘墓纯属权宜之计,古时多少君主亦干过此举,圣上若有顾忌就追封墓主个名头,也算两下得宜,这墓主倒赚了云云。
神武皇帝思虑万千,最后长叹一声,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活人还顾不过来还顾什么死人,先用死人的钱救活人方是正经,又添了几条规矩,十分强调的一点就是不准开棺。
冒烟儿总管见神武皇帝应了,便甩开了膀子干,打着开矿的名头去寻大墓,开了几个墓后却被皇帝制止了,冒烟总管正摸不着头脑之际,却见皇帝又拟了密旨,命他去开皇陵。
冒烟儿总管一时吓的魂飞魄散,连连叩头不敢领命。
神武皇帝却劝起了冒烟儿,“朕自家的钱用着何来不妥?朕做孙子的向太爷讨点宝贝也是人之长情,现下边疆战事又败,急等银子用,哪还顾的了这许多?祖父在时为修先祖那陵寝大动干戈,广兴土木,陪葬品亦是堆成山海,你无头苍蝇乱撞不如去下这现成的墓。”
说完就让冒烟总管领人实行去了,就这么着,冒烟儿总管打着开矿的名义带人进了皇陵,把里面宝贝扫荡一空,又去棺椁处拜时,就瞧见了老十三留下的那个夜壶。
冒烟儿管下情报网甚密,他自听说过霍家数字派,亦尝听闻霍家下墓有个“以物易物”的毛病,有一号叫做“阴买阳卖”,专管骗死人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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