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一见微微虎了脸,“手心!”
十三闻言赶忙把双手翻了过来平摊手心,一面把手自觉放在烛光下,一面暗自想道,“这是要给我看手相?不然怎么忽然让伸出手来?”
正心里嘀咕着,见老头子背着手,却丝毫没有给他看手相的意思,只目光复杂地默默瞅着十三平摊的一双手,他手掌宽大骨节分明,因长年舞刀弄棒,后来又天天不离盒子炮,故手上皮肤粗砺,手心几处老茧分外明显。
十三不知老头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就收回手,正要相问,却见老头子收回了目光,“咳”了一声道,“知道你为什么叫十三吗?”
十三闻听老头子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也不在意,他一时不自觉地收回手,一面吊儿郎当地道,“那我哪能知道,不是我那老爹取的名字?我总不能扒开棺材去问他吧?”
老头子见十三装乖装不了三分半,一抬手就给了他一下子。
不小心露出狐狸尾巴的十三赶忙又换上正经神色,他笑着道,“太爷爷有此问,必是我名字有个缘故,太爷就告诉孙儿吧!”
老头子见十三又演起小奶狗,也不和他一般计较,只道,“自来我们家取名字自有一套,不以诗、书,只以手上的斗来命名,你手上有十个斗,又排行第三,按规矩自然就应该叫做十三。”他一拈胡子,目光深深,似乎陷入沉思。
十三一听禁不住一头黑线,这他娘也太随便了吧?!
但他不敢胡乱发言,自来老头子说话,只管装乖才不至白吃亏。
他打着这从小摸来的规律,一幅诚恳求教的样子等老头子说下文,果见老头子背着手撅着白胡子自说起来。
“我们霍家自古传承的本事便是开矿,这我早就告予过你,你从小就知道,你也知道下矿需要咱们家秘制的香,故今日才来祠堂。”
十三听到此怕老头子又要拿他说上一顿,赶紧低了头,却听老头子说,“自你小时我就明令严禁此事,但迫于祖上的规矩不得不告知你一二,未想你只知一二,就敢私自行动起来,我还拦什么?终究是命,索性一概告诉了你去。”
他一指十三的手,“我们家下矿的规矩,也有一号,叫七上八下,以斗论处,七个斗以下不可下矿。八个斗以上方可下矿,还有那烧香拜鬼,三长两短,阴买阳卖这你都知道了就不再提。”
“单说我们家虽传承这一行,从来逍遥自在,快意江湖,却自从大历年间被当时的皇帝招拢,赐“护龙公”,把下墓改名为开矿,本来的“数字派”一名亦被后人称为“开矿数字派”。
十三闻听了然,心道怪不得我那玉佩上刻着护龙二字。原来竟还是皇帝老儿御赐的!他一抬头,就见老头子似看穿了他的心思似的冲他点了点头。
十三放开抓玉佩的手,向老头子道,“太爷爷,孙儿以为,“开矿数字派”总感觉这名字太戏谑了些。”
老头子闻听沉声道,“那是江湖上的人给起的诨名,叫着叫着也就传开了。自我们家被大历朝皇帝招拢后又更加着添了几条规矩,”他略一沉吟,才道,“其中一条就是不准开棺椁,你可要谨记。”
十三点头,又纳闷道,“按说我们家历来泯于江湖,手段又高,怎至于被皇帝知晓名号行踪,又拿了去?”
已走到桌前坐下的老头子闻听这一句,更是长叹一声,他端起茶碗呷了一口,才缓缓道,“这还得从三百年前的一段旧事说起了。”他放下茶碗,示意十三坐下,又道,“据说这是由一个夜壶引发的故事。”
十三从这一句里捕捉到不同寻常,他一听来了劲,赶忙把一直坐于炭炉的茶吊子拎起来,向茶壶里续上烫水,十分有兴味地坐等着听故事。
老头子一张苍桑的脸映着烛火神色不明,他“咳”了一声,开了口。
“据说那是三百年前,大历朝神武年间,当时天下已不太平,外忧内患,战争、灾荒、瘟疫、匪盗四起,民不聊生,大历朝气数将近,风雨飘摇中苦苦坚持,咱们家当时受传承的祖宗,也叫十三,那时他游荡到大都,就被当时的神武皇帝请了去,封了护龙公,自此我们家就成了皇家手下,那十三祖宗再没人喊他名号,只以老公爷称之。”
十三听至此忍不住插言,“那老十三,不,老公爷就甘愿成了神武皇帝的犬马?如此之易,不像我们家的做风,”
他想起夜壶之说,禁不住又问,“难道竟是有什么把柄握到了那神武皇帝手里?”
老头子闻听就要去倒茶,十三赶忙接过,给老头子杯里续茶,只见老头子瞧着那茶水的氤氲热气,又缓缓开了口,“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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