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长的面子哪有打驳回的,有脸面的人才能得这个请,个个儿都是接了帖子高兴的赴请了,”白鹭一抬下巴,“你不看我的面子就是看我父亲的面子……”
十三闻听沉声打断了她,“白小姐说笑了,如今你来请,我当然可以选择不去,若你拿着市长的执法票单子来传,那我就另有选择了。”
“随便说我孤僻乖戾也罢,说我目中无人不识抬举也罢,总之,不去。”说着就站了起来闪身走过去,险些闪了白鹭一个趔趄。
白鹭见十三又要走,更是忘了什么女孩的矜持和千金小姐的脸面,她不由地主地拉住十三的衣袖,就要倾诉出自己对十三这七年来的一片衷情,“我们自小认识,我们……”。
刚说了一句,却见十三一下甩掉了她的手,又厌恶地用另一只手掸掸被她碰过的袖子,冷漠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气。
“总是肖想不可能就会变成妄想,如果白小姐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本市最有名的精神病院。”
他飞扬跋扈地一挑眉,十分不耐地说出这番低沉的话语,如果不是意思太刻薄,那磁性的声音听起来便是世上最悦耳的情话。
白鹭被他冷酷嚣张的嘲讽烫伤了脸,她一时愤由心起,对十三的喜欢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火气,她恨不得过去甩十三一个大耳刮子再傲然扬长而去。
但她就是挪不动脚,十三像块力量巨大的磁铁一样深深紧紧吸引着她,他俊朗的眉眼,修逸挺拔的身姿,他懒洋洋地不羁,甚至他动作之间不经意散发出来的狠戾乖张不可一世,都足以让她心神意动,难以自持。
在她看来,十三正是男人最好的时候,他刚褪去少年的青涩,染上成熟男子的气概,他内外条件得天独厚,无一处不是佼佼者,出众地令人无法忽视。
白露深知十三不爱自己,自然不会对白己怜香惜玉说出什么好话,但她自认为自己是摩登自由女性,她的武器是智慧是谋略手段,她爱十三,就要抢过来,她坚信自己能驯服这匹猛兽,她坚信有朝一日能从十三那冷漠的口中说出动听的情话。
思及此她决定以退为进,尽量不卑不亢地告辞离去。
刚站起身却听见一串悦耳的少女笑声传来,接着白鹭眼前一闪,就见一抹梨花白的颜色撞到了十三怀里,未及她看清状况,就听见一声天籁之音传到耳边,“十三哥哥!”
白鹭被这不似人间的仙音着实吓了一跳,再细看时,却见一个精灵般的少女正扑在十三怀里吃着点心浅笑,而十三。。。。正宠溺地用帕子为她擦额上的汗,他脸上的温柔都能滴出水来。
白鹭一时站在那里不由呆了,及至见到十三搂着怀里的小女孩边擦汗边柔声地长篇大论,她又不由想起他每每对自己都舍不得多说两个字,十分吝啬惜言,若哪一时真说了两个字以上,那肯定不是好话。
见十三与小妖女旁若无人地甜甜蜜蜜,白鹭感觉到了多余的悲哀,她心里既酸且涩,像生吞了盐渍的橄榄,她一时还是禁不住出了声,“这位是。。。。。。”
此时正给小妖女擦腮上糕屑的十三仿佛才记起了白鹭的存在,他把帕子一收十分不耐,“你怎么还没走?”
白鹭被十三厌恶的神色打击的一下坠入冰窟,及至忽然见到小妖女的脸,她一时被小妖女的惊为天人的美貌惊的一愣,待小妖女一抬眼看她,她继而把自己的打好的腹稿都忘了个七七八八,她端着的千金气势早被小妖女周身散发的灵气冲散到了九宵云外。
十三见小妖女看到了白鹭便心中微顿,见白鹭看着小妖发愣他更是不快,生怕他的宝贝会被人看化一样,他赶紧一伸胳膊把小妖女揽到身后,厉言寒声地向白鹭发了难,“白小姐还不走?是要去精神病院吗?!”说着也不看白鹭,只大声向外喊道,“张妈!送客!!”
小妖女本是乍见了外人便探出小脑袋来看,不意十三忽然扣回了自己的脑袋,还厉言厉语脸上堆了冰山,小妖女一时摸不着头脑,吓的手足无措。
她自认识十三也没见过这样的十三,他对她都是软语温柔,至多沉声假色。
她怯怯放下手中的双色糕,打立正一样站的僵直,两只沾着糕屑的小手无措地抓着衣脚,她有些畏惧地看向十三,懵懂的大眼睛盛着惶恐与不安。
十三一见自己的小家伙被吓的够呛,便知小妖女是被自己不慎暴露的凶狠面孔惊到了,他赶快换了一副面孔去俯就,边低头边柔声哄媳妇儿。
他虽对别人冷漠不羁,却把他所有的温柔都留给了他的小呆瓜。
他见了小妖女会自动收起身上的厉刺,换上乖巧的芯子,生怕有一点戾气就会伤着他的宝贝。
十三捧起小妖女莲瓣似的小脸儿拿手帕揩净了她唇边的糕点屑,又牵起她的手给她擦干净手心手指,事无巨细,十分有耐心。
待小妖女被哄的回过神来,他才刮一刮她的脸蛋,宠溺笑道,“小花猫,小呆瓜!”
及至小妖女又笑着扑向了他的怀里,十三一面拍着她的后背一面转了个身,让小妖女背对着白鹭,他偷空厌恶的斜了白露一眼,见她还没走,便连基本的礼貌都不装了,直接让她快滚,两副面孔切换之快,堪比精神分裂。
一旁的白露见到情景,气的愕然,仿佛一时失了三魂六魄,她刚刚眼见着十三对小妖女体贴非常,差点惊掉了下巴,忽然又见十三对自己恶语相向后又立时转头去哄小妖女,下一秒整个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温柔的不像话,她才想起心中的酸涩。
原来十三不是不会说情话,原来他不是只会桀骜不驯冷心冷面的伤人心。
原来,他已有了如此重要的人。
白鹭没想到,她想不到,也想不通,她承认小妖女的绝色,但她不认为只有绝色就能配上十三,就能配当以后霍家的当家主母。
良久,及至十三揽着小妖女头也不回地走远了,白鹭才稳住高跟鞋,抚了抚已快没什么温度的的脸,抬起早已站僵的腿,连瘸也忘了装,只失魂落魄地拿着那两只大书着花好月圆的精巧的琉璃灯笼,无限哀恨地回去了。
及至晚上烟花满天,十三和小妖女去上房和一家子吃了团圆饭又看着差人放了炮仗就散了。
十三知道老头子今天要去西园子和小姨太太们过节,而老大老二一出门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他带着小妖女一径回了真园,叫张妈取出一个大羊角灯笼点上,尔后给小妖女整理好大氅,便对她道,“今天带你出去逛灯会,可好?”
小妖女想起上次出去玩在凤栖阁吃的西瓜一时欢呼雀跃,她晶亮着两只大眼睛,“有西瓜吗?”
十三闻言一刮她俏皮的小鼻子,“刚吃饱饭就又想吃的了?逛灯会主要是看灯,瞧这个,”说着就把手中的那个大羊角灯递与小妖女,一双桃花眼含了笑,说道,“这个气死风灯专管能把风气死也吹不灭,你好生拿着,有了这灯在手,再黑的路就不怕丢了你了。”
小妖女闻听冲着十三兴奋一乐,接过灯笼左瞧右看,又拿着灯笼走在前面充当开路的小书僮,边快乐地笑道,“十三哥哥,我拿着灯,就一直是亮的,十三哥哥只往亮处走,不怕找不着我,好不好?”
十三过去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当然好,”他执起小妖女的手与她一同打着灯笼,“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
“嗯!”小妖女无限欢快地点了点头。
俩人坐上汽车,十三便吩咐司机去了南市,一路上灯火连天,人来人往,烟花爆竹热闹非常,小妖女像只刚放出笼的小鸟儿扒着车窗四处乱看。
及至到了南市,十三牵着小妖女下了车,便不再放开她的手,嘱咐了司机等在此后,俩人便一头扎进那热闹场。
此时刚过晚饭时分,南市已是人山人海仿若锅里煮沸的饺子,打老远就见那各色花灯足足摆满了街,整条主街亮如白昼,十三见那天桥一边还有舞龙舞狮,吹火球的,扭秧歌的,演傀儡戏的,杂技跳火圈的。。。一应玩意儿应有尽有,挤着的人争相观看,便更是把小妖女揽在怀里紧紧牵着她的手,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走丢。
没走几步却见一直乖乖躲在十三臂弯里四处乱看的小妖女忽然停住了脚步,只见她伸出一只胳膊小手向前指着,十分新鲜地向十三道,“十三哥哥!我要那个!”
十三循着小妖女的手指一瞧,原来是一个卖冰糖糊芦的摊子,红艳艳的山楂被冰糖蘸的透亮,再被摊子上挂着的小灯一照,更是鲜红可爱,十分惹人驻目。
十三瞧见小妖女垂涎欲滴的样子禁不住无奈地摇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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