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人……人呢?
大獾一回头见板车上空空如也不由纳闷,它一个大毛爪子挠头另一个大毛爪子捂在胸前,点着毛脑袋左瞧右瞧,连车底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十三的影踪。
末了它只能靠在车把手上喘气,边喘边寻摸,最后它福至心灵,认为十三定是被自己落在了半道儿上了。
一想到如此,它刚刚因被十三连骂带打受伤的心灵身体都由内而外有了一种报仇雪耻的痛快。
直至一口闷气出完,它又踌躇起来:有心不去找十三吧,又怕一朝十三自己回来后不与自己干休,多半得扒了自己的獾皮卖獾油。
权衡来权衡去,它还是觉得自己的獾皮和獾油比獾脸獾面重要。豁出去被十三打骂一顿,最后它下决心似地一掉头,心不甘情不愿照着原路返回了。
未多久,大獾便远远瞧见了正往自己方向走来的十三。
此时十三满身是雪,拄着小柴火棍充做拐杖,正一瘸一拐地蹚着雪艰难前进。
他一手拄着棍支撑着半边身子的平衡,一手捂着疼的够呛的屁股,边走边骂,边骂边走。
他本是趴在板车上,正为自己想的好辙暗自窃喜。却不料大獾愈跑愈快,后来途经一个洼坑时,大獾发挥了要成精的前兆,直接一个跳跃飞过了洼坑,紧接着“扑通”一声,十三就被兜头颠了下来,摔了个人仰马翻。
而大獾却拉着车子浑然不觉,还一味地向前奔去了。
被甩下板车的十三正好摔进洼坑里,他滚进洼坑正是屁股先着的地,又把本就中了枪子的屁股差点没摔了八瓣!
当时疼的他几近哭爹喊娘有如宰猪乱嚎,幸好那洼坑里没有水,只覆满了一层厚厚的雪,不然他现在身上都得如泥人一般狼狈。
他滚了一身雪后赶紧挣扎着要爬起来,边爬边恨骂大獾,“猪狗不如的东西!”“没办过一件正经人事儿!”“眉毛下的俩眼儿全是出气孔!”“见天介用猪鼻子看事儿!”“把爷摔成这样绝对是成心!”“看爷回去不扒了你的皮!”“哎呦!我的屁股!!”。
诸如此类他骂了不下百遍,边咬牙切齿的恨骂,边一瘸一拐地拄着棍儿向前走。
及至看到了拉车回来的大獾,他气的直接把手里充当拐杖的柴火棍子向大獾的身上一掷,万般辛酸憋气到嘴边只凝成一句痛骂,“猪狗不如的玩意儿!你还知道回来?!”
大獾见十三骂它,惊魂未定地瞅了十三一眼后,只站着不接荏儿。
它自知回来必有这一番计较,十三若不骂它个狗血淋头肯定都不算完。既然回来了又有自知之明,它便打定了主意让十三出气,却未料十三骂了一句却停止了,只见他挪着步子又趴回板车里就不再动弹了。
大獾见十三十分反常,并不如自己所料,又见十三趴在车里一动不动,自己便揣摩着拉着车向云城方向奔去。
一路无话。
直至到了云城,下了地道,蜿蜿蜒蜒爬回真园。十三见前方的大獾钻出洞就要回房,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薅下大獾的毛尾巴,拎着它往回一拽,乐后左掷一个圆右掷一个圈。他一边甩着大獾画圈一边痛骂,空中措手不及被演了杂技的大獾,此时被甩的蒙蒙腾腾,只知道如婴儿嘤嘤。
直至十三骂够了停手,大獾也被转的迷迷糊糊了。正是晕头转向之际,却被十三团成一个毛球,两手一抱球,沿着洞口就向洞的深处飞掷去。
大獾不防,便被十三一下丢出去老远,飞到拐弯路口处,猛地一碰壁便又像球儿一样弹了回来。十三一见,对准弹回来的大獾就是一脚,接着一声嚎叫,大獾又飞了回去。再碰壁回弹时它赶紧刹住脚步,像躲阎王一样连滚带爬地往另一条地道逃命似的跑了。
十三出够了气,用大石头把洞口堵死,才拍拍手回了院子。
他在容城钻了地洞沾了一身土又滚了一身雪,滚了一身雪又钻了回家的地洞,两层土夹着的一层雪此刻都化成了泥。
他顶着一身泥直接钻进了偏房,因刚刚把大獾当球出气时又出了一身汗,他感觉身上更加粘腻。
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衣服鞋袜,他不顾屁股上的伤,直接钻进了浴缸。洗着洗着他又想起王二毛子死前的话,禁不住嫌恶地打了个寒颤后,他直接用香皂把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打成了通体白泡沫,狠命地连搓带揉,又冲洗了七八遍后,才换好睡衣回房。
蹑手蹑脚地进了房门,他不敢开灯,生怕惊动了小妖女,只凭着感觉悄悄拉开柜子抽屉,他做贼一样找出药箱,轻手轻脚地趴在榻上,拿起药水,想脱掉裤子给自己上药。
伤是枪伤,又是伤在如此位置,他自然不能也不想去瞧医生,
若去医院,便是不怕被人知道自己是刺客,他也羞于让红十字的那些懂外科的一副贞洁牌坊挂脸上的妇人看屁股。
而若让家里的老头子知晓了此事,又不定要刮来什么妖风暴雨,兴许自己另一半还算尚好的屁股也得一同遭了难。
堂堂八尺男儿,他不怕屁股疼,怕就怕一代司令成了笑柄,到时候白疼了屁股还丢了人。
若如此,以后还如何人前立足说嘴?
他一面想着,一面忍痛褪下裤子,刚抄起镊子就要动手,不料忽然“啪”的一声,屋内的漆黑一下子被光明收走,十三的半个屁股就暴露在了明亮的灯光下。
“你……你……你怎么在这???……”十三被突如其来的灯光闪的瞠目结舌,吓的夹着棉球的镊子摔在了屁股上,疼的他一下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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