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小洋火眼见十三就要一人包抄整只乳猪,他连忙给十三倒酒,看十三放过那盘香喷焦嫩的乳猪后他才舒了口气。
而十三在老迷糊头儿一杯又一杯的敬酒下喝的忘了时辰,及至天色已晚,才起身走到帐台上记了名,也不用人送,只满身酒气地出了广和楼。
回到家却见已过了摆晚饭时候,他一瞧桌上琳琅满目的饭菜,却是纹丝未动。
旁边张妈接过他脱下的大衣,只无奈摇头,“少奶奶这几天怕是胃口不好,不然找个大夫瞧瞧。”
她有些不知道往哪使力,放下十三的大衣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然喜上眉梢,“别是有喜了?”
十三闻言吓了一跳,哪来的喜?她自己还是个孩子,花骨朵都没绽放怎么可能结果?
十三摆手招退了张妈,凡是老人家都有盼孙子的毛病,他纳闷怎么张妈近来也长了这个毛病。
十三坐在榻上,正要换了拖鞋去洗漱,却见大獾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
它抖着一身大刺毛直站在十三面前,一只大爪子搁在胸前,另一只大爪子却指向里屋的门帘子,分明是个让十三去里屋瞧小妖女的做派。
十三会意却井不动,急的大獾拍拍爪就要去拉他。
十三一拂大獾已搭上自己胳膊的毛爪子,一面低声道,“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又不是你媳妇儿,你急什么?”
大獾被十三一打趣,耳朵便向后耷拉去,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模样十分的憨态可掬。
见大獾害羞完,又是指着桌上的饭菜又是指指里屋,十三一拍它的大毛爪子,似自言自语地叹道,“没吃就没吃吧,反正她也要走了,以后都不会吃这儿的饭了。”
大獾闻言不甚明白地用大爪子抚抚胸,便不欲再理十三。
十三见大獾想直接去找小妖女,赶忙一伸长腿绊住它的大毛人脚,“你又干什么去?老实去你窝里呆着!”
他见大獾依旧跃欲试又淡淡地下了一句最后通牒,“别忘了你是谁家的獾。”
大獾果然被十三最后一句说的放弃了进里屋的脚步,它准备无误地一眼锁定了十三腰间挂的阴阳玉佩。
偷偷瞥一眼十三神色不善的脸,见十三依旧没有松动的意思,只得认命似地耷拉了毛脑袋,转头向自己的窝去了。
十三见它低头时竟然还有股老气横秋的意思了,心想:仗着它不会说话,不然现在非得长叹一番“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獾”不可。
三言两语打发了大獾,十三被大獾传染似地冲着里间低声长叹了口气
他和屋里的那一位几天没见面了,那小女孩自上次自己发了狠话后便一直没出过里屋。
看着一桌子未动的饭菜,现下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时口不择言把话说重了。
小女孩定是生气伤心了,不然那么惟美食是命的她,不会说不吃就不吃了,连平日里最爱的云林鹅都没动。
可现下并不是他怜香惜玉的时候,而他亦从来都认为自己不是个怜香惜玉之人。
十三忍着没去房里看小妖女。
他感觉自己关心她仿佛已快成了一种习惯,这种感觉让他并不踏实,他好不容易铁了心要把她送回去,可不能轻易弃功。
他心里何尝不知小女孩救过自己两次,自己亦并不会为只金碗真和她置气,只是现下自己要干大事了,她总归是要回去的。
她那么柔弱的花骨朵,怎能入自家这滩死水。
十三闭一闭眼,心想自己是不可能结婚的,自己家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波涛汹涌。娶亲未必不是害了人家,他不想让任何无辜的人卷入这漩涡,更加不想让小妖女卷进来。
十三想自己早该一清二楚,这个小女孩对自己是个特例,趁现在陷的不深,无论如何舍不得,都该送她回去才是上上策。
十三认定她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她真的是凡人的话。
他强按下心下再次涌起的,对她拿不起放不下的心思,又一次坚定了决心,不管她是谁从哪来,这次必要送走她。
他认为,送她回去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十三拉灭了灯,也不叫张妈,便自去偏房沐浴了。
小妖女在房里分明听见十三回来又听见十三与张妈大獾说话,她几次都想本能地冲出来,却不知为何都没能挪动脚步。
直至十三拉灭了灯出去了,她方才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呆坐了半晌才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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