篯十三在唾沫星子下沐浴了一年,沐浴成了个金刚不坏的防水之身。
女子打狗队不料这篯司令竟是个油盐不进毫无羞耻之心的天生尊严缺陷者,便渐渐地由干吐唾沫星子升级成了砸臭鸡蛋。
篯十三被狠骂了一年却不甚在意,舆论在他这就是个屁,他自然不会被屁伤到分毫。
但他闲瑕之余却也偶尔费解,明明是一举三得助人为乐的好事儿,又轮不着她们掏钱,怎的她们这些人最后却倒都成了寃死的讨债鬼儿?
讨债鬼儿们百折不挠。
后来在一次被两个插花戴柳的乡绅太太袭击,臭鸡蛋兜头砸了满身满头时,篯十三顶着一脑袋臭鸡蛋壳终于得出了结论:无知蠢妇!闲出屁的无知蠢妇!
当初篯十三刚驻扎在此城时,名声不算好也不算坏,经过貔貅媳妇儿们一年来的大肆宣染,篯十三的声名比刚来时更狼藉了十倍。
唾沫星子星星点点直指篯十三腐败贪酷,不办人事儿,身为一方司令为身不正,打着办喜事儿的幌子带头piao,娼,弄的好好的容城一片乌烟瘴气鸡飞狗跳,行动动辄就是为了捞钱,一天不干三件疯魔缺德事儿就不算完。
简直是无恶不作,人神共愤!!
一时间,连街头巷尾的孩子都有了童谣传唱:三疯不为民发言,一办喜事就搂钱!
按说篯十三被糟贱的只差猪狗不如了,他该不服,但他没空不服。
他只忧愁钱库里堆垛的大洋一寸寸矮降下去,偏小兵子又来报告说自己的死对头王二毛子一直在城外跃跃欲试。
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更是加快了要敛财的步伐,着急忙慌招来副官,逼他献以搜钱刮库的良计。
这副官自上次为篯十三办好了貔貅乡绅自动吐钱事件后,就在篯十三面前一炮而红,深受其重用。
此刻副官赔着笑脸儿,白净面皮上的鹰勾鼻一耸,精光小眼儿左右一转,登时计上心来。
只见他上前一步对篯十三先说了个囫囵大概,接着又后退一步躬身谄笑,“只是委屈司令大人先放一放名声。”
篯十三浑不在意的一摆手,他在容城驻扎了一年,从没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却捞了个臭名昭著的恶名。
既然都是恶名了,还有什么好委屈的?
赶紧着!搂钱要紧!
副官闻言,便如此这般一五一十把计献出。
原来这篯十三长的一表人材又堪称一城霸主,到了适婚年龄却未曾娶亲,此次副官建议篯十三对外放出风声立意娶妻,到时候那些有女儿的地主乡绅想不想把女儿嫁与篯十三都自会送来钱财,到时候金银玉瓷还不是能轻轻松松尽收囊中?
篯十三闻言皱眉一摆手,欲让副官另觅良计。
他是脱了笼头的野马,并无娶个媳妇儿回来对自己管头管脚的自虐之意。
他不要人,只想要钱。
副官见状忙上前一步对篯十三快速和盘托出余下之计,他笃定:“全城征收司令媳妇儿,到时候定可以只收嫁妆不要人。”
见篯十三面上仍有忧色,副官又道,“司令莫忧,那些乡绅小宦何其鸡贼,个个长的七窍玲珑心,必能明白其中之意。就算真有那不长眼的把女儿送来攀驸,司令只随便用七出之条里打发了便了事,谅他们也不敢吱声。”
篯十三福至心灵,一点就透,想自己在容城中恶名远扬,便是那乡绅愿意送女儿给自己,那乡绅太太们肯定也是不伏的,到时候那些老貔貅为不得罪自己也得送来大大的赔礼。
要么干收嫁妆,要么坐收好处。
他思及此一拍大腿,绝!
篯十三立说立行,刻不容缓,他大笔一挥,印章一盖,依旧全权交给副官公干去了。
副官快马加鞭,分派十二队人马四处奔走相告“篯司令大喜”,并对准乡绅富豪采取一对一政策发放篯十三的招婚书:招司令媳妇儿,年龄不限,长相不限,学问不限,有无不良爱好不限,嫁妆无上限!
乡绅老貔貅们捧着热乎的招婚书,如同捧着土匪的绑票勒索信,含泪长叹:“这是要钱不要人,交钱不缴人啊!”
及至黄昏,副官领兵风尘仆仆地归来向篯十三复命,“城中有待嫁女的富豪乡绅都福至心灵地奉上了礼品单子,并统一声称自己的女儿粗布荆钗,难登大雅,恐辱没了司令老爷,万分惶恐,不敢攀妄,遂奉上丰厚礼品谢罪,望乞司令宽恕则个。”
篯十三拿着几十张礼品单子,大步流星地奔向刚抬进门的几十口黑漆漆的大箱子点财宝,他愈点愈高兴,恨不得立时把宝贝换成大洋枪炮。
及至掌灯时分才点完,他毫不遮掩地打了个哈欠,意犹未尽地道,“算这帮老家伙识趣,老子要的就是财宝!”
摆手退散了众兵,他晃了晃点财宝点的累了脖子便也要去休息。
这时一直在一旁伫立的副官却嗫嚅地搓了搓手,最后拦住他报道,“回司令……城南陈仓粮铺的老板米聚山没送来嫁妆,和.……赔礼,”他迟疑了下壮着胆子惴惴道,“……他……说...说明天把女儿送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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