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畅话音一落,周围已是雷鸣般的欢呼。
颜畅这三个破题句,一句比一句好,而且是从三个不同的角度去破题。可以说,颜畅这三个破题句说出来,再想破题,那更难了——你如果按照颜畅的角度破题,虽然能很快破题,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有抄袭嫌疑。一连三个破题句,从三个不同的角度破题……你还想凭空再找出一个角度,那可不是难上加难么!
贾师宪也没想到颜畅竟真能从三个角度破题,闻言身子不禁晃了晃,也亏得旁边一个老头搀扶,这才没摔倒在地。
“作弊!”突然,台下响起一个声音,“这是作弊!”
在一片欢呼中,这作弊的声音尤为刺耳,循声望去,却是梅岭南。
梅岭南方才吐血,被伙计拖下去的时候更是行将昏阙,如今清醒过来,却见连书院院长都惨败在颜畅手下,不由手脚冰凉,胸前已是惨红红的一片,兀自喊着‘作弊’两个字。
这两个字一喊出口,梅岭南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可眼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已是退无可退,也不顾胸前惨红一片,强行站了起来,却是狠狠盯着颜畅,“这是作弊!这么快就能破题,不是作弊又是什么!”
听着这话,有人议论,有人沉默:寻常人做一篇八股,那花费的时候都是以‘时辰’计算的,颜畅呢?几乎都是一眨眼就做出来。虽然说有七步成诗的曹子建,可做八股可比作诗难多了,怎么可能也这么迅速!
听了这话,二楼的耿定向自然是头一个不高兴,可他毕竟是督学御史,身负一省教化重任,岂能和一个学生一般计较?因此也没说话。
颜畅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题目可是贾院长亲自出的,我连题目都不知道,怎么作弊?”
几句话的功夫,梅岭南已经回过神来——刚才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把督学御史得罪、把书院院长得罪!想到这里,梅岭南身上腾地就冒出一阵冷汗,可面对‘咄咄逼人’的颜畅,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是强撑着他,“你……你一定是提前读过范文!”
“笑话!贾院长也是饱学硕儒,范文?就算贾院长没读过,这里这么多人,难道都没读过?”
颜畅逼视下方的梅岭南,“八股出题,都是长短句,何曾出现过以章为题!耿大人只是定了以章为题,具体选择哪一章,可是由贾院长决定的!四书五经,光论语就有四百九十二章,你当颜某的脑子是什么?能装得下那么多没有人读过的范文!”
颜畅脑子是什么?只要是网上能查到的东西,都可以说是颜畅脑子里装的东西……那几乎就是现代社会整个互联网的数据!明永乐皇帝修《永乐大帝》花了无数人力、财力,前后六年才修完,可《永乐大典》在颜畅这里只是个不到500M的PDF文档……明代人永远无法想象现代互联网意味着什么。
梅岭南气血又是一阵翻涌,身体摇摇欲坠,似乎要又一次晕倒,“你、你、你……”
颜畅已经不再去看梅岭南,“依我看,‘硁硁然小人哉’这篇八股你做的还不够,你还得再做一篇,题目我都替你想到了,‘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噗……
没有任何意外,梅岭南又一次吐血,又一次晕了过去。
贾师宪面上毫无表情,心底已对这个梅岭南失望透顶:他不是半路车坏,事实上,他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只不过一直没进重译楼。虽在楼外,可重译楼里的情况都有专人传递出来。梅岭南是书院派来先行比试的不假,只是此人似乎玩起了小心思,要搞一出力挽狂澜的把戏。贾师宪也知道颜畅说的那句‘有心为善,虽善不赏;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梅岭南先是有心‘为善’,后有‘为善’失败,怎么看都应了颜畅的那句‘硁硁然小人哉’;而今,又是如此冥顽不灵,也当真应了那句‘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贾师宪暗自摇头,旋即却是朝颜畅一揖,“颜先生才思敏捷,老朽由衷佩服。”
颜畅本来还打算和贾师宪也来一场口水战,谁曾想,这个贾师宪竟是如此坦荡。
沈万亿也怕节外生枝,立刻抓住话缝,“崇正书院获胜!”
就在颜畅思量怎么说话时,外面又是一阵喧嚣,却是来福背着一个麻袋走过,“姑爷,是我啊,我是来福!我回来了!”
颜畅这擦回过味来,自己赢了双林书院,五十两银子变成五百两了!急对沈万亿道,“那是我随从,放他进来呀。”
来福刚走到台上,立刻将麻袋放在地上,伴随一阵木牌撞击的声音,来福气喘吁吁的坐在麻袋上喘气。
那麻袋足有两个来福那么大,也不知来福怎么背得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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