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京城是温和凉爽的,北河依然是冰天雪地。吴青蓉亲自备了长袍厚褥让随行的人带上,她是万万不想温昭久在新婚之际就离家远行的。
在相府还未站稳脚跟,也无一子半女的倚仗,今后日子怕是难过的很。但官家下了旨,温昭久不得不去。
“这一路艰辛漫长,夫君要好生照料自己。”她从身上解下一枚玉佩,递出:“这是我最珍重之物,送与你希望能保你平安。”
这是那枚射覆所得的头彩,吴青蓉一直挂在身上,她一个女儿家没有什么贴身物件方便赠与温昭久的。
两人新婚,感情本不深厚,这再日积月累的分隔两地,难免就被对方遗忘了。这玉佩算是他们夫妻情分的见证,放在身边不经意看见总能提醒一二。
军士在城外集结列队,为鼓舞士气太子赵伐也在城楼出现,为他们送行。温昭久在马背上远远冲着他那边一拱手,相府的人早在家门口就与他送别,偏偏二夫人舍不下儿子,一路乘马车跟到城门口,泪眼婆娑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长途漫漫,这一别便是数年。
宰相府:
今日家宴,众人齐聚,除了温昭久远在北疆,人人到位。同辈一桌,温姝好与弟弟妹妹坐一起,浑身别扭。他们虽是兄妹可一点也不亲近,甚至不如外人来的和气。
席间,温姝好胸闷喝了点酒,有点微醺,散席的时候她被樱子搀扶着,脚步凌乱。
走至“落月亭”从后面跟上来一个人,猛地推了温姝末一把!
这地方午夜梦回还心有余悸,温姝好已十分小心,好在没落入水中,只是被扑倒在地。
她这一摔酒醒了大半,立马便回头去看,果不其然是那两双胞胎姐妹。
“你们疯了?”
温姝双拍着手笑她:“谁让你路都走不稳的!软脚虾!”
樱子也被刚才弄了个踉跄,站稳后赶紧扶温姝末起来。
“姑娘,你没事儿吧?”
温姝好借着樱子的力站起来,便想以牙还牙。这时,三夫人从亭子里走了过来,人未至语先至。
“你们干嘛呢?”阮细雨书香世家出身,平时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端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她走到女儿身边,打量着温姝末,看到她身上衣裳脏乱,手掌也是土,便猜到个大概。
两双胞胎已经叽叽喳喳的恶人先告状了,温姝好反而冷静下来。
阮细雨不愿事情闹大,假意劝解着:“都是一家人,要以和为贵。姝末你是姐姐呀,怎么能跟妹妹们计较呢?”
这倒打一耙的方式跟她女儿是如出一辙,温姝好不气反笑:“三娘说得对,原该忍气吞声任她们打骂才是。”
她这一番讥讽很是明显,阮细雨也有些不悦,“即使妹妹们不好,失手做错了事,你当姐姐的也该让着才对。”
三夫人的介入,让这件事完全一边倒,温姝末气急,心中早已翻来覆去将她们骂了个遍,脸上却还一副恭敬的样子:“如此,不如让父亲来抉择吧,他总不会黑白不分。”
这件事她完全没做错,即使刚才想还手,也因为阮细雨的出现终止了。她不怕闹大了,让别人来评理。
阮细雨怎么可能把这事告诉温长庭呢,她眼中透露出一丝佯装的怜悯:“相爷对你,不喜。”
这不喜二字无异于给了她当头一棒,是呀,她当自己还是相府嫡女呢?如今的温姝末怎么会求得一个公平呢?她一个夹在中间出生的庶女,又间接“害死”了父亲最疼爱的女儿。不管事情真相如何,结果怎样处理,她在爹爹心中只会更加不堪,毕竟人的偏见是毒药,如附骨之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