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还有宋连成,虽然摆平了上野健仁,可龟田岩男那里还得有交代。龟田提出交还俘虏,可除了小田次郎哪里还有俘虏?都是那个万乘风,事都坏在此人身上,看似大忠实则大奸。这么点残兵败将让他们回去你会死啊!自己现在进退淮谷的局面全是这小子造成的。哎,弄不好还得委屈姚建海,不过,老兄弟嘛,应该理解我的难处,那个郭三娃得处理了,胆大妄为,竟敢和万乘风这样的匪类同流合污,不处理这样的,以后怎么带兵?虾遗人难斗啊,收了好处就得干活,还不能背上骂名,中央的那伙子还得提防,别让连皮带骨吞了,哎呀,在别人手下想当老大,当老大的滋味真不好受啊。怪不得冯帅当初能搏个‘倒戈将军’的名声,不当墙头草咋办?能活下去才是好汉,死了的英雄那有啥用?留名青史吗?呵呵,那可不一定啊,哪个庙里没有冤死的鬼?还是弄实惠比较好。宋连成真正明白了老长官当年的心境,如履薄冰啊!
宋连成没通过张永健,悄悄下令,平调涉川旅姚建海至军部,任作战部副部长;通缉涉川旅前锋营营长郭三娃,匪类万乘风、万乘玄、关天喜、周庆瑜、岳明鹏等原山字营骨干,悄悄派兵送还小田次郎。
涉川旅,前锋营。姚建海又骑上黑云踏雪,一声响鼻,马儿不安的前蹄刨了刨地面。天高云淡,流云如丝,勾勒出活着的山水画。风,卷起开始飘落的黄叶,呼啸着掠过山峦。
“乘风、乘玄,姚建海对不住你们兄弟,唉,谁叫咱们国家弱呢?落后就要挨打,但是你们千万不要因此怨怼,有国才有家,咱们这个国再破也是咱们自己的,难道学那些数典忘祖之辈只顾升官发财,丝毫不顾国家民众吗?国将不国,正需我辈奋起,我虽然不是什么人物,也绝不会放弃努力,你们,还有山字营的弟兄,不要灰心丧气,咱们将来还会在战场上并肩,山高水长,他日再见!”
“老班长,建海我走了,三娃的事拜托你了,我无能,可我不能昧良心。三娃,别怪你的团长,怪我,是你的旅长无能,唉,对不住你,我给你赔礼了。”
“不敢,旅长,三娃我承受不起,官是个球,三娃我不稀罕,旅长,不怨你,只怨这老天爷不公!”
“建海,你放心好了,三娃的事我管,倒是你,去了军部万事小心呐。”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姚建海和警卫的身影渐渐远去,清风卷起青草,在空中打着转,仿佛舞蹈的精灵,上演精彩的演出后,悄无声息的落幕。
周泰石正伏案疾书,陈文成口中轻语:“国之四维。”周泰石很少书写狂草,今天心情激愤之下,才放肆一把。
“国之四维,礼义廉耻,看看我们的革命军人,嗯?鲜廉寡耻,竟私下与虾遗媾和!再瞧瞧咱们的党内同志,呵呵,国有危难瞻前顾后,扯后腿倒是行家里手!都说我周某人一手遮天,可我真能一手遮天吗?要是真能我说了算倒好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黑锅我背,好处他拿。唉,国势艰难啊。”
“周主席,话虽如此,可我中夏儿女不乏忠贞之士,比如这个姚建海,官至旅长,却敢违抗宋连成的命令。如果没有对国家的一腔热血,那怎么会暗中安排义士郭三娃、万乘风等人消灭虾遗人?尤其是这万乘风,小小年纪,又无职责在身,竟从冷口一直打到松骨岭。数次濒临绝境,最后得以生还,万马齐喑之时,振臂一呼从者云集。对待虾遗深谙斩草除根之道,下手狠辣,啧啧,稍加培养假以时日又一员虎将啊。”
“唔,查一查,万乘风是哪里人?基本情况是什么?”周泰石不动声色,淡淡吩咐一句。
“卑职和万乘风家离着不远,对他的情况有所了解。万乘风系烈侯万青山之后,桐梁州下马县万家坳人。八岁时习武,天赋异禀,十岁自创太极心意拳,十三岁时打遍铜梁无敌手;六岁跟随叔祖万志德”戴雨樵的话被周泰石打断:“等一下,这万志德是不是前朝礼部侍郎?戊戌之变投河未死的那个?”
“是,的确就是前朝礼部侍郎。主席博闻。”
“哦,名门之后,继续。”
“万乘风六岁跟随叔祖万志德学文,开锁礼时作一雄文,技惊四座,被誉为铜梁百年难得一见的神童。听闻今年初闯荡江湖,曾孤身格杀江湖败类马鸿之虾遗忍者犬养益田,及其手下二十六人。据闻只盏茶功夫,这支刺探我国山川地理的队伍便被横扫一空。”戴雨樵说的神采飞扬,一改刚才卑躬屈膝的模样,或许因为家乡能出如此人物与有荣焉。
周泰石一开始不甚在意,听着听着竟正襟危坐,全神贯注。陈文成则是将惊诧都写在脸上,连连摇头。
“雨樵,你很熟悉万乘风?”
“我家也是下马县里的,万家坳离县里也就四十里地。我那时年纪小也好舞枪弄棒,挺不服他的。交手过一次,完全不是对手。”
“不是吧?雨樵,你可是南六省生死擂的冠军!打了几招?”陈文成骇然,大声问戴雨樵,也顾不得这是在周泰石的书房了。
戴雨樵见周泰石的目光也看过来,苦笑一声:“说来惭愧,一招,就一招!我根本招架不住。看,这条膀子差点废了。”说着戴雨樵握拳让江志清和陈文成看,拳面有处凹陷,很不自然。
“他一拳就碎了我的手骨,劲力上传扭裂我的臂骨,后来是他爷爷亲自出手医治,这才保下我这右臂。”
陈文成看向周泰石,眼中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主席,这小子硬是要的,把人交给我吧?三年,只要三年,绝对成材!”
“哼,你不用想了。这样的忠良之后热诚报国的人,不要让他过早的进入中枢,那样是害他。”周泰石也非常欣赏万乘风,但是他不想让万乘风夭折于官场斗争中。陈文成和单尹青已经斗了很久,几乎是生死之敌,万乘风一旦被陈文成收入囊中,势必被单尹青针对,陷入官场争斗,不是被官场淘汰就是被同化。那就可惜了这年轻人,索性让他自由发展,适当关注,引导一下,再收入他周某人囊中。
“这样,雨樵,你把通缉令撤了,再提点两句,让他进陆军学院。”
陈文成一脸悻悻,看着戴雨樵离开,连忙说起此次的重点:“虾遗人狮子大张口,怕是单尹青顶不住啊。”
周泰石狐疑的看他一眼,这两人不是死对头吗,怎么会替他开脱?
“那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