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其施从梦中惊醒,隐隐听见外面传来呼喊声。
小丫鬟慌慌张张从屋外奔进来,哆嗦着道:“打……打起来了,贼兵正在攻城……”
攻城?!
贺其施一脸不可置信。
如今的耶律圪,前有大安十五万兵马守关,后有耶律狄围追堵截,再加上粮草被烧,哪里来的胆量和气魄,敢攻城略地?
贺其施出了将军府,目之所及,街上人乱马杂,哭喊声四起,到处浓烟滚滚,西城的夜空映成了红色。
贺其施一把拽住匆匆跑过的将领,询问当前的情形。
“西城门被贼兵炸了个缺口,将军将其他城门的守兵抽掉一部分,过来支援西城门!”
说完,那守将领着人马急忙向前赶去。
贺其施一时惊疑不定。
耶律圪难道借来了粮食?
下一瞬她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雁门关距离西戎最近的部落,来回也需要七八日,即使借来粮草,也不会这么快。
她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去西城门查看一番。
到了西城门,只见附近的房屋火光四起,无一幸免,不少士卒正帮着民众扑火。
几丈外的地上坐了个孩子,满脸黑渍,正嚎啕大哭,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身后房屋的一根横梁被大火烧断,只听得“咔嚓”一声,直直坠了下来。
贺其施面色大惊,想也不想,直接飞过去,一把抱起孩子,打算向道边滚去。
奈何为时已晚,她一把抱紧孩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只听到“砰”的一声,想象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她急忙睁开眼睛。
不知何时,左沐昔奔到了她的身后,整个手臂帮她挡住了横梁,皮肤的烧焦味儿瞬间冲进了贺其施鼻端。
贺其施心下大惊,急忙帮他扑灭了身上的火苗,看着他面目全非的手臂,心痛难抑!
地上的孩子早已吓得忘了哭泣,呆呆看着他们。
贺其施一把撕下了裙摆,裹在了左沐昔的手臂上,满眼心疼,眼泪直淌。
左沐昔擦掉了面颊上的泪痕,急忙安慰道:“无妨,不用担心!”
牵了贺其施的手,打算送她回将军府。
贺其施一把抓住他的手,满眼祈求,“就让我留下来吧……瞅一眼也行,不然我不放心!”
左沐昔常长叹一声,唤来一个将军,送来一身盔甲,亲自给贺其施穿上,和她一起上了城楼。
此时的城下,黑压压一片,全是西戎兵马,十余丈外的西南角被西戎炸了一个缺口,赵廷啸一身黑甲,正堵在那里,寸步不离。
左沐昔将她拉进了城楼,城楼里几处大火已经被扑灭,还冒着烟。
贺其施忍不住出声询问,“耶律圪为什么突然攻城?如今的形势对他并不利……”
“探子来报,西戎军营上下都在传,粮草问题已经解决,晚上的饭食尤为丰盛。”
贺其施一愣,转而恍然大悟,“耶律圪破釜沉舟,好大的胆子,他就不怕攻不下来?”
左沐昔瞅了一眼西南处的缺口,眸子沉重。
“不攻打雁门关,他腹背受敌,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被杀,要么逃亡。”
左沐昔转向城外,继续道:
“一旦鼓起全军士气,一举攻下雁门关,撕开大安西北的缺口,泱泱大安,如探囊取物,垂手可得!”
贺其施心下大震,“惟今之计,一定要死守雁门关!”
“对,哪怕剩下最后一兵一卒,都要守住!”左沐昔严肃道。
贺其施站在城楼窗前,看着城下黑压压的西戎士兵,听着耳边的喊杀声,闻着四处的烧焦味,满眼沉重。
此时的她恨不得提刀上马,冲到城下,斩杀敌人,守住雁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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