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沐昔顿时红了眼,面色冷凝。
贺其施心下一痛,急急出声,“对不住,我骗你是我不对,可是,你当时态度坚决,我不得已才想到这个法子……”
左沐昔直直瞅着面前的贺其施,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进入锦州城的人,心里都明镜似的,很有可能把命搭在这里。
而她,一个闺阁小姐,完全不用淌这趟浑水,却义无反顾入了城。
说她冷淡,但为了百姓,她不畏生死,施粥、施药,冒死入城,照顾患者,反复试药,从不喊一声累。
说她亲和,平日总是一张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
在他的心里,她的命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是她,怎么可以这般轻率,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儿!
眼看着左沐昔脸色越来越冷,气得不轻,贺其施急忙换上了笑脸,扫了眼远处的齐叟,低声道:
“你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我做了个梦,才赶到了锦州城,不然怎么可能比朝廷还早一步发现疫情?”
见左沐昔神色转缓,贺其施趁机道:“你可是知道的,我对药材一窍不通。没有那个梦,哪里知道这几位药材对症?”
“真的?”
贺其施点点头,补充道:“放心,梦里,你我都没有事儿!”
贺其施将左沐昔前世的遭遇隐了下来,她既然避过了左青青的牢狱之灾。
这一次,她一定要拼尽全力,将他从厄运手中抢回来!
此后的几日里,贺其施和齐叟一头扎进了医舍,没有出来过。
贺其施将前世有关疫症的所有信息都从脑海里调了出来,她能想起来的药材,全部列了出来。
正巧贺敬柘送来了几十车药材,齐叟和王德正开始没日没夜的钻研。
贺敬柘第一次得知贺其施进了城,差点吓晕过去。
每次来锦州城外,总是要看见贺其施身体无恙,才愿意离开。
……
齐叟将一碗药灌给了一个重症患者,观察了一夜,没有任何起色。
这已经是第九次失败了,齐叟急得直挠头,瞬间薅下来一大把银发。
贺其施在旁边干看着,心急如焚。
左沐昔不能再等了,万一……
贺其施身在医舍,心却时时刻刻系在左沐昔身上。
此时的左沐昔,强忍着身上一阵阵冷意,攥着手里的密信,满眼沉重。
三皇子李璟传信给他,言称,除了锦州城,蜀州、灵州等地都出现了大规模感染。
踞于大安朝西北的鄯善、莎车国也出现了感染。
北边的西戎近日蠢蠢欲动,冯大将军重伤未愈,塞北告急。
南昭国内感染严重,朝廷没有积极应对,引起百姓不满。
南昭国主为了转移百姓的注意力,打算陈兵南疆,挑起两国战事。
如今的大安朝,绷紧了每一根弦,哪一根断了,都可能引起覆国之乱!
左沐昔强忍着眩晕,伏在书案上,提笔给三皇子李璟回信。
断断续续写了半柱香时间,方把信装进了信封里,唤了戈山进来。
“快马加鞭,送回京……”
他只觉心头一痛,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