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府终日惶惶,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那田富贵一脚踢坏了户部侍郎刘世秀嫡三子刘伶的命根子,如今还在狱里蹲着。
太子又突然被天子软禁,贺府好不容易抱了一棵大树,却被雷击中。
除了空欢喜,更多的是朝不保夕的惶恐!
贺其瑾那日樊楼外撞见贺其瑾偷偷潜出太子府,约见赵廷啸,便安排何祁山暗中留意。
过了四日,何祁山一头大汗奔回府。
太子府外来了好多御林军!
太子病危,皇帝亲临!
寝榻上的太子李琮心头好似压了块巨石,闷得透不过气,只听得自己“嗬嗬”的抽气声。
贺其瑾坐在榻前,正拿着帕子拭泪。
本来温情的一幕,如今觉来,竟是这般讽刺!
可悲!
他活成了最大的笑话!
自己的兄弟、父皇一心想要自己的命,而自己的挚爱却偷偷潜出府,寻找新的出路!
嗬,真应了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
听到她的啜泣声,李琮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好似一道催命符,悬在他的头顶。
他拼尽全力睁开双眸,只想赶她出去,却看到了一身明黄。
父皇来了吗?
也好,到了该交待的时候了!
李琮的右手颤颤巍巍抓住了李靖康,瞅了眼不远处的贺其瑾,又看向李靖康。
李靖康会意,遣了贺其瑾出去。
贺其瑾心下一凛,垂首退到了门口,眼里藏着不可察觉的恨。
缓了好一会儿,李琮才有了一丝力气,他看着面前的父皇,嗫喏出声,“对不起,让……父皇失望了……”
他似乎想起什么,拼劲全力,半撑起身子,喉咙“嗬”“嗬”喘着粗气,好似一架年久失修的风箱。
“父皇,儿臣……没有做过……从来没有!呵呵,相煎……何太急……父皇,求您最后一件事儿……瑾儿她……”
李琮最后所求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便一口气提不上来,双眼圆睁,腿脚一软,破絮般坠在了寝榻上,没有了声息!
李靖康握着李琮的手,泪流满面。
他第一次像一位普通人家的父亲那般,真情流露。
可惜,也是最后一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靖康恢复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冷道:“来人!”
一个中年太监弯着腰身进了寝室。
“宣朕旨意,太子李琮,药石不济,于成化二十年秋崩,特册封为懿德皇太子。国丧七日,国民不得行喜礼,不得着彩衣,举国哀悼!”
屋外的贺其瑾只觉身子一软,瞬间瘫在了地上。
成婚不到百日,她便守了寡!
她的太子妃梦、皇后梦就这样碎了!
***
国丧已过半月。
贺其瑾被封为瑾妃,遵照圣喻,去了兴善寺,为太子守丧!
贺府俨然成了是非之地,以往走动的官家,全断了来往。
贺老夫人经过这遭大难,也一病不起。
大夫人田氏如今最难熬,自己的娘家兄弟还在牢里,自己的女儿年纪轻轻便守了寡,被一道莫须有的谕旨送去了寺庙,她们忍着心头滴血,还要高呼“皇帝万岁!”
皇家,真是吃人不吐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