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陈然在头痛欲裂和嗓子干疼之中迷迷糊糊睁开眼,使劲咳出一口带血的浓痰,又躺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拿起一瓶矿泉水,一气喝个干净,然后再去厕所消耗掉昨日所有的尿。
低头看看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酒气,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怎么回来的,又怎么脱的衣服,只脱了外套和裤子,就穿着厚厚的保暖衣睡觉,中间居然也没醒来过。
使劲晃晃脑袋,好像从某次帮秋澄喝酒起,后面的事情便全忘了。帐自然不是自己结的,不过这也无所谓,大家都不是小气的人。
秋澄怎么样了?陈然更想不起昨晚秋澄的事情,找了半天才在被子里找到手机,看时间已经是九点多,吓了一跳,忙给秋澄打了过去。
一时秋澄并没接电话,陈然光着脚去把窗帘拉开,发现只刚蒙蒙亮,这才想起来这里是阿里,而不是别的地方。
于是,陈然又挂了电话,随手扔到床上,扶着墙走进厕所洗了把脸,再次躺回床上,闭眼睡觉。
不过,陈然并没睡着,虽然觉得应该睡一觉,但脑子里乱七八糟一堆想法汹涌而来,干脆闭着眼想着事情。
昨天的情况怎么跟秋澄解释呢?闹这么大一误会。似乎,心里还挺高兴,尤其在忘了什么情况了,好像是卫桦他们几个怂恿陈然和秋澄喝交杯酒,喝了没,陈然自己都想不起来了,简直……
秋澄怎么想的呢?陈然不知道,也猜不到,总感觉摸不透她的心思。想想从日喀则离开刘希,这几天了?拉孜一天,萨嘎一天,普兰一天,扎达一天,昨天又一天,这居然都五天了,两人居然单独在一起五天了。
秋澄什么想法?陈然也不知道该不该尝试一把,甚至感觉直到现在都还没摸清秋澄的脾气性格。是有些忐忑,做女朋友不知道是不是好事,哪怕之前手都牵了。
想起牵手,陈然心中又激起一股电流,又痒又难受。
那不算牵手,好不好!陈然最终这么告诫自己,但又好像先不甘情不愿。
就在这么翻来覆去中,陈然迷迷糊糊好像感觉自己又睡了一觉,直到盖在身上的被子上的手机响起。
“你睡醒了?”那边时秋澄还略带倦怠的声音。
“嗯,刚又睡着了,你这一打电话,又醒了。”
“你酒醒了没?”
“还头疼着呢。”不提这个还好,一提陈然感觉自己嗓子又是一阵疼痛。
“那你再睡会儿吧,等你醒了咱们再走。”秋澄估计也没睡好,不间断地打着哈欠。
“行,你也睡会儿吧,不着急。”
之前也说过,在高原缺氧的环境,人并不那么容易获得深度睡眠,陈然就在那半醒半睡之间,不知道是做梦,还是自己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刘希,一会儿秋澄,一会儿韩易又来捣乱,去了雅鲁藏布江,还去了一个奇怪的山上,各种场景错综上演。
等真正的醒来,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头疼的感觉基本消除,酒劲却依然存在。陈然实在不能再拖,起床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算活过来。
相比于秋澄的精神焕发,陈然就显得萎靡不振,跟卫桦打了个电话,已经陪着梁邱去工地了。这才想起来,好像昨天晚上说到过,梁邱过来是有任务的。既然如此,陈然说了声再见,也没多说什么。
想想两年过去的很快,这些从祖国四面八方来的同事,在一起并肩奋斗,互相有了默契和难忘的感情,却又不得不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说是交通便利,方便来往,可一旦开始了紧张忙碌的生活,有谁又有多余的闲暇可以往来呢?最终大部分人都成为了微信朋友,感情浓厚,却难以再见。
这种情绪只是一瞬便消逝了,毕竟谁也无法改变。没有开车,陈然就带着秋澄在住宿酒店旁边的一家饭馆,吃了一顿蛮正宗的拉面。
吃完午饭的陈然,恢复了大部分的精力,因酒气没有消散的缘故,秋澄也不敢让他开车,只好自己慢慢的驾驶,晃晃荡荡离开了狮泉河,沿着北线行进。
从拉萨往阿里有两条线,一条是南线,走国道318和国道219,也是陈然他们来时走的路线;另一条是北线,走国道317,便是此刻脚下的路。
一南一北两条线形成了环线,穿过了拉萨、山南、日喀则、阿里、那曲,现在也只有那曲还没去过了。
靠着座椅,陈然无精打采却睡不着,只眯着眼看外面,还没有动人的风景,或者说还没陈然没看过的景象。
“你昨天晚上喝多少?醉成那样。”秋澄对车内仍旧不散的酒气很是不满,打开了四个窗户,任由冷风呼呼吹过。
陈然无奈的裹着羽绒服,连帽子都兜了上去,恹恹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估计得七八两吧。六个人,喝了三瓶,梁邱酒量不行,又高反,都没喝多少,你后来又喝了没?”
“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卫桦烦死了,一直找我喝酒。”秋澄想到昨天晚上喝酒时乱糟糟的情形都烦。
陈然尴尬的笑笑,又说道:“我后来不还替你喝了好多。”
“那本来就该你喝的,好不好?谁让你给他们说……那个的?”秋澄白了一眼,可惜在车上,不能动手。
“我可没跟他们说啊,我疯了,说那个干什么?”陈然知道秋澄指的是卫桦一行叫她“嫂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