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在修路,看到了好几台搁置的挖掘机和压路机,还有搓衣板一样的路面。不过,没看到一个施工人员,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
秋澄都不再抱怨了,不是没有话可说,而是实在说不成,声音连同汽车一起在抖动,感觉嶙峋的骨架都要散开了。
过了一小会而风暂时停了,外面的天很快又出现了那种清澈的蓝,只挨着山的方面,全部是白云,占据了山顶整个的天空。
“要不拐回去吧,我看导航还要再走一个多小时呢。”陈然突然有些厌烦这样的路了,没头没尾,开着还费劲,想想一会儿还要回去,简直头疼。
“啊,都到这儿了,珠峰还没看到呢。”秋澄坐在车上也不舒服,不过为了看珠峰,觉得还是可以忍受一会儿的。
“珠峰就在那个方向,你看现在的天,云太多了,估计到了也看不到。”陈然被折腾的有些不耐烦了,语气有些干硬。
秋澄有些迟疑,看看远方的山,高高耸立,远不是旁边这样像小丘一样的低矮,有些直插入云还露出一点点的山尖,海拔不知道多高,心中泛出一丝不快。
如果说之前到景区门口不让进去,直接走,可能还只是小小的遗憾,并不觉得什么。此时,经历了遗憾后的希望,将自己的心又调了起来,而且眼看就要达到目的地,却又要放弃,那种遗憾的心情就变成了恼怒。只和陈然并没熟到可以随意争吵的地步,又不得不忍住。
“那拐回去吧。”秋澄尽量压制自己的语气,不让显得干巴巴的。
陈然却没听出秋澄的不满,调过车头的时候,嘴里不自觉地说道:“呵呵,主要还是油估计不够了,这路上太费油了,要是到了大本营,咱的油估计就不够返回加油站了。其实珠峰看不看都行,就那样,山尖尖没啥好看的。”
陈然只顾自己说得痛快,却全然没注意秋澄脸上的颜色,已逐渐变暗,和刚才的沙尘暴一样。
风大了,沙子自然会被吹起来的。
“够了!我刚才都提醒你加油的,你不加,现在什么都看不了,你在这说!怪谁?都怪你!”
秋澄一脚将前座下面放的垃圾袋踢翻,滚出橘子皮和乱七八糟的包装袋,冲陈然吼完后,看到扭过来有些木楞的脸,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熟悉的之前吵架面对的脸。一时不知所措,扭头看向窗外,眼泪莫名其妙地打转起来,只憋着没让流出眼眶。
陈然被吵的不舒服,习惯性地想回嘴,看到秋澄的样子,也讪讪地觉得没意思。嘴上不会承认,但心里也觉得话说的有些不合适了,自己来过珠峰,而秋澄并没来过,不该这么说的。可是,油确实有些紧张,也不能再返回去往大本营。不知道该说什么缓解气氛,只好臊眉搭眼地顺着原路开车。
又走到那个指示路牌的时候,陈然悄悄瞟了一眼秋澄,一只手支着下巴愣愣地看着外面,透过车窗的影像看到的是毫无表情的脸,模模糊糊又显得遥不可及。
陈然“嗯”了一声,看秋澄动也未动,舔舔干涩的嘴唇,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一指外面说道:“诶,你看那是什么?”
这句话确实管用些,秋澄扭过头,依旧用手托着,冷冷地说道:“什么?”
就在陈然手指的地方,是一处全部用鹅卵石垒就的矮墙,大概一米多高,四四方方,留着一个不大的门,斜着放了几根木头挡着。
其实陈然也不太准确知道那是干什么用的,见吸引了秋澄,硬着头皮说道:“你猜那是干什么的?”
秋澄迷茫地看了一眼:“干什么的?”
“你猜猜看嘛?”
“院子?”秋澄语气还是那样不冷不淡,表情却舒缓了很多。
“谁家住那么小的院子?那是放牧用的羊圈,晚上了把羊赶到里面过夜,防止狼来偷袭。”陈然估摸着说。
“胡说八道!”秋澄白了一眼,嘴上却露出了丝丝微笑:“这儿离村子那么近,晚上谁在这儿住啊?”
“怎么不可能?他们一下子放很多羊的,村里都没地方。”陈然开始信口胡说。
“那这儿就能住下了?我看撑死能呆一百头羊都不错了。”
“那……那还有别的地方呢,这儿呆一百,那儿呆一百,几千只不成问题。”
“除了这儿,哪还有?你给我找找。”
“嗯……”陈然左顾右盼,这周边满地都是鹅卵石,垒起来的围栏却只有那一个,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正在这时,一匹孤独的马溜溜达达从远处走了过来,身上披着红色的毯子,不急不缓地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这被陈然抓住了机会,指着马说道:“你看,有马肯定有羊,刚才有风肯定躲起来了。诶,这马怎么一个人?要不咱们偷偷骑走吧?”
“你会骑?”秋澄耻笑道。
“怎么不会骑?我在马场骑得老溜了。”
“那你去骑啊。”秋澄还是没给陈然什么好脸色。
陈然讪讪地笑道:“这匹马没有鞍,我可骑不了,也没缰绳,估计抓不住。”
“要不你下去试试,看你能追上它不能?”秋澄对陈然的表现十分鄙夷,忍不住讽刺道。
“算了吧,在这地方追它,它没事,我估计都死球了。你还是让我开车吧。”陈然叫屈起来。
“哼!”秋澄没再说话,神情却也恢复了。
当车头斜着的时候,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远处连绵的雪山,像一堵屏障威严耸立。看手机的导航上,再往里已经显示了外文,那排山应该就是中国和尼泊尔的交界吧。
想到这里,秋澄又想到了珠峰,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看来是看不到珠峰了,也许跟那个大妈一样,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亲眼看到珠峰的机会了。虽然说是年轻,但再抽出这么多时间,长途跋涉一次,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陈然属于典型的没心没肺,虽然他也没看到珠峰,也许永远看不到,但却没有一丝伤心,因为心里没有过遗憾的想法,就像在计算机程序中,空和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