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七点。
张明亮刚刚在工棚旁边的小诊所包扎了一下,医生给他开了一些廉价的消炎药。
他狼吞虎咽的吃过一份盖饭,踏着蹒跚的步伐回到了工棚,棚里的工人看到他走进来,就好像他身上有什么传染病一样,都躲开了。
“别和他一起,他得罪了工头,以后的日子不好好过。你以后要是不想被分去下水道,就离他远一点。”
“就是,这样的人身上霉气重的很,还是离他远一点,不要沾到他身上的霉气。”
“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就是不会来事,你说他拿点烟酒送去给工头,说几句好话,不就行了。大家都是出来做事的,怎么一定要这样硬顶呢。”
几个工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你们都不要说了,明亮哥才是受害者,你们这些人不帮着他就算了,还在这里说些风凉话,有本身你们去掏小水道阿,一天给你们一百五,你们去不去?”
一个年轻的工人站起来为张明亮说话,他是张明亮的本家堂弟-张明礼,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就出来打工了。今天张明亮挨打的时候,他刚好出去接水电了。
“哥,以前我就劝过你,要是他们还欺负你,你就报警。怎么你就是这样忍着呢?”
张明礼受的教育多一些,又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受不了这种闲气,以前他就让堂哥报警,但是堂哥一直在忍让。
“明礼,你不知道,他们在这一片势力大得很,就算报警了,但是我们也没有证据。以后我们在这一片就接不到任何活计了,如果回去种地,小弟的学费,你婶婶的医药费,要怎么办?”
他深深的叹气,他也想反抗,但是,每一次热血涌到头顶,都被残酷的现实熄灭了。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每天挣的这些钱,那么他的小弟、他的老母亲,要怎么办。
小弟一定不能辍学,只有读出书来,才有出路,他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当初他能够坚持,多读一些书,那么也许现在他就不会做这么苦、这么累的工作,还被人欺负成这样。
“唉。。”堂哥说的这些,他也知道,但是他就是不服气,实在忍不了,就起来和他们干了。
这是,工棚的门被踢开。
工头王长发拿着一个酒瓶,醉醺醺的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小痞子。
这几个小痞子有的染着黄毛,有的穿着鼻环,穿的也是奇装异服、花花绿绿。
“我说张明亮,你也休息够了吧,明天要上工了,有个项目特别紧,你小子不要耽误我赚钱。”
他浑身的酒气,语气也非常的不客气。
“就是,小子,不要不识抬举。”
“好好听发哥的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身后的几个小痞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帮腔。
“这怎么行,今天明亮哥被你打成这样,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明天上工,你这不是要累死他么?绝对不可以,我要去告你虐待工人。”
张明礼站起身来,义愤填膺的大声说道。
“哟,你小子,你还想去告我?看来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长发醉醺醺的,正在兴头上,听到他说的话,心里的火蹭的就起来了。
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张明礼的前面,用粗短油腻的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他的头。
“我告诉你小子,在老子的地盘,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年轻的张明礼哪里受得了这种屈辱,王长发的手指一下一下点在他的头上,就像用锥子一下一下锥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慢慢变得涨红,捏紧了拳头。
“弟,算了,我们斗不过他们的。”
张明亮拉住他的手。
这时,张明礼蹭的站起身来,用手握住王长发戳在他头上的手指,用力一掰,只听到一声“咔擦”的脆响。王长发的手指被他掰的完成了九十度,变成了紫红色。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剧烈的疼痛让王长发的酒立刻就醒了。
“小崽子,你敢动手。”
王长发怒气充到头顶,他提起酒瓶就砸在他的头上。
张明礼的头发立刻就湿了,啤酒混合着血水,流到他的脸上。
他再也忍耐不住,双手掐住王长发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
王长发被掐的脸色青紫、喘不上气,他用双手用力掰开张明礼的双手。
王长发一边用手扶着墙,一边大口大口的喘息。
“给我上,这小崽子想杀了我,打死了算我的。”
几个小混子立刻走上前来,一个黄毛很有经验的抓住张明礼的头发,两个小混子分别抓住他的双手,背后又有一个人一脚踢到他的腿弯,让他不由自主的跪了下来。
他用力挣扎,奈何三四个人抓住他。
小混子从背后扯住他的头发,将他的头扯得抬了起来。
王长发瞪大双眼看着他,浑身的怒气快要抑制不住。
“小崽子,今天我就让你死。”
“都散了,发哥办事”
“快走”
工人们都围在旁边不敢上前,几个小混子一说,他们就老实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