雎阳城,豪强李永被人当街刺杀,满城轰动。
国相张琰大为震怒,遣人缉凶,却一连数日,毫无所获。
唐龙带着管亥和典韦重又入城时,雎阳已经平静下来,只有茶馆酒肆里,人们还在对李永之死津津乐道,仿若是一件传奇故事一样。
客栈还是那个客栈,临近市集。就连唐龙上次骑乘的骏马,客栈还为他喂养得好好的,并没有因为他好几天没有现身而私自给处理掉了。
这一次入城的,还有精心挑选的一百青壮,配备的环首长刀则藏在运送菜蔬的马车之中送进城里,只待一声令下,就在城中爆起发难。
这么点人就想攻下梁国国都雎阳,简直就是疯了。典韦、管亥还有裴元绍都是觉得不可思议,可唐龙却信心满满,胸有成竹。
入城的第三日,唐龙站在客栈窗前,看着太阳西斜,心里在默算着时间。甲子年甲子日,就是三月初五。如今已经过了三天,大贤良师张角该当已经在冀州起事,派去洛阳的大方渠帅马元义该当还活着,也该当在约定的时间同时起事才对。
三天的时间,消息足够传到这里来。
客房门被轻轻推开,管亥来到唐龙的背后,低声禀道:“启禀掌教,城门处还是毫无异常。”
唐龙心里也颇为纳闷,信心十足,头也不回地说道:“无妨,再耐心等着就是。”
话音未落,城中心方向骤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几名骑士纵马疾驰而来,从客栈门前的大道穿过,直奔西城城门。
管亥精神大振,说道:“我去看看情况。”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过不多时,管亥急匆匆赶了回来,难掩兴奋之色,禀道:“城门紧急关闭,把守军士比平时足足多出一倍,不准闲杂人等靠近。”
城中的气氛,因着不断响起的急促马蹄声而变得不同寻常起来,很快就有一队队官府皂吏到处张贴布告,同时不断高呼:“封奉国相令,卯时三刻开始宵禁,违令者斩!”
国相张琰的反应极快,宵禁只是开始,他同时还连夜把滞留在城中的流民驱赶到南城,那里还有大片的空地,只需派军士把守要道,就足以震慑住这些手无寸铁的饥民。只需过得今夜,天一亮,就可以把这些流民驱赶出城,如此也就一劳永逸,解除后患。
城中的一举一动,都如流水一般,汇聚到唐龙这里。
入夜,城中气氛更见紧张,流言如长了翅膀的小鸟,在城中四处飞窜。
所有入城的流民被关押在城南一隅的荒地,本是个极为高明的应对。可是在唐龙眼里,这却是天赐良机。
梆梆梆!
夜已三更,雎阳城终于安静下来。唐龙翻身出窗,咚的一声,稳稳落地。
市集一带本来像是不夜城一般,十分喧闹。此刻却安静得令人心中发慌。
唐龙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脚步声不疾不徐,稳如磐石。
迎面一队巡查皂吏提着灯笼,脚步杂沓,一个个打着呵欠,队容不整,走了过来。
隔着数十步,领头皂吏大喝一声:“什么人!胆敢违反宵禁令!”
唐龙没有搭话,脚下不停,迎了上去。
这些皂吏并非雎阳城中的守备军士,而是各衙门的小吏,临时抓瞎组织起来,维持城中治安。
梁国地处水陆交通要道,承平日久,守备军早就被吃空饷给掏空了,只剩下个空架子。这些衙门小吏,平日欺压鱼肉百姓是一把好手,突遭黄巾军起事这样的大事,就纯粹是拉出来装个门面的。
看到唐龙没有被吓着,五名皂吏心里就在犯着嘀咕,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手里提着的灯笼也在微微发抖。
“停下!”为首那人强自镇定,大喝一声:“不怕王法吗?!”
唐龙迈步走过去,铿锵一声,拔出背上的长剑,朗声说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话音未落,五名皂吏就吓傻了一样,手中的灯笼和环首长刀几乎同时落地,火舌舔舐着灯笼,熊熊燃烧起来。
“黄巾贼!黄巾贼入城了!”五人无师自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着,四处逃窜,一路喊叫着远去。
静夜之中,这些人的喊叫声犹如一颗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激起的道道涟漪四处扩散,相互激荡,与城中其他地方响起的喊叫声交相呼应。
唐龙捡起地上的五柄环首长刀,快步往南城走去。
把守在此的守备军士,不到两百人。这已经是国相张琰仓促间能召集起来的大半兵力。
他们把守着要道,防止聚集在此的流民暴动。城中各处骤然而起的骚动,未能影响到这里来,队伍虽说算不上军纪严明,却也是有那么个样子。
“什么人!站住!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守备军士校尉大喝一声。
唐龙只有一个人,从黑暗中缓步现身,走到阵前。
火光熊熊,映照到唐龙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只有一个人,面对两百守备军士,却怡然不惧。他举起手中的长剑,高声大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话音未落,在他身后,响起齐声高呼:“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典韦带着八十青壮,犹如幽灵一般,从黑暗中浮现出来,站在唐龙的背后。
对面的守备军军心动摇,军容不整,不少人在交头接耳,低声私语,更多的人则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
唐龙手中的长剑往前一指,大喝道:“杀!”
“杀!”一八十青壮齐声高呼,声势震天。
守备军最后一点士气被这声“杀”轰得粉碎。
哐当一声,有人扔下手中的环首长刀。一石激起千层浪,哐当声不断,越来越多的人扔下兵器。然后不知哪个梦醒了一般,嘶喊一声,转身就逃。
轰然一声爆响,两百人的守备军士,如炸裂开来一样,轰然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