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仅是嘴上的伤，还有身上被蝙蝠抓出的伤口，此刻她身上的白衣血迹斑斑，小脸苍白，看起来狼狈极了。

僧人眼里迷雾渐渐淡去，眼神重新聚焦，无厌眨了眨眼睛，面上却是极度疲惫的苍白脸色，

他抬起眼盯着那具被六条狰狞蜿蜒的粗铁链锁住的骸骨眼神复杂，

梵净放走春神转世，铸成大错，被锁在这罪狱潭底千百年，原本只差一步便能修成正果，位列真佛，可现在…只有一具凄凉的骸骨…

无厌静静看了一会儿，眼帘半垂着看不清情绪，

他抬起手虚虚的盖在骸骨的天灵盖上，梵净的尸骨在他掌下缓缓碎成粉末，

自此那个清隽半生，悲悯众生的佛子终是消失在这世间…

骸骨化成的骨灰中一粒发光的舍利在其中熠熠生辉，

僧人眼光微动，一言不发的将舍利收好，

“杜姑娘既已寻到，小僧须得去和师兄弟汇合，这便告辞了！”

无厌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看来幻像中的事对他的影响不小。

杜召南有些怔愣，在听到无厌说要离开的时候，胸口泛起一丝失落，

他这便就要走了吗？以后还会再见吗……

无厌告完别便走，看起来心事重重，杜召南欲言又止的转身，只能看见他孤冷的背影，

“站住！”

最终，无厌还是被人叫住，只是叫住他的，不是杜召南，而是身旁的肖昀，

无厌停住脚步疑惑的看了过来，

肖昀气势汹汹的几步跨过去，一把揪住无厌的衣领，杜召南见势不对，忙过去拦住肖昀，奈何肖昀这个犟劲儿一上来，她拦也拦不住。

肖昀狠狠的盯着无厌，眉眼间是少年人的狠戾，

“你欺负完我师姐就想走，传闻中般若寺的大弟子，人人拥戴的圣僧也就这么个德性！”

无厌想说些什么，眼神触到杜召南唇上的伤时，便愣住了，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杜召南在听见肖昀的话时也是一惊，原来无厌便是般若寺的那位人间真佛，

杜召南忍不住在心里自嘲道，人家是万人敬仰，高高在上的佛门圣僧，自己不过是缪清派的一个小弟子，且不说门规禁令，单是这身份便是天差地别，可笑，她竟还不自量力的肖想…

他

她迅速整理好情绪，在抬眼时端庄肃容，饶是满身狼狈也教人挑不出一丝毛病，

“师弟快住手！圣僧屡次施恩于我们，我们未曾报答不说，又怎可恩将仇报！”，

杜召南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硬是将肖昀揪着无厌衣领的手给按了下去，

“先前不知无厌师父便是般若寺传闻中的圣僧，多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杜召南的态度一下子变得疏离客气起来，无厌反而有些不习惯起来。

耳边突然响起“铮”的一声，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指着无厌，

肖昀偏头冷冷的看着无厌，双瞳漆黑似镜，倒映着无厌清冷的影子，

“我管你什么圣僧，谁也不能欺负我师姐！”，肖昀一字一句咬得极清晰，一袭墨色衣衫将少年单薄的身型勾勒清晰，一把墨发散在身后衬得脸更白，顺着他举剑指向的方向，

月白袍的僧人毫不示弱的看着他，一身白衣清冷出尘，脸色白得几乎透明，五官恰到好处，唇色淡淡，眸色亦是淡淡，一眼看过去竟像是厌世般的蓝灰色，额间金印熠熠生辉，梵天之上无情无欲，无悲无喜的佛陀大抵也就是如此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