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宫后的第二日,以皇后为首的各宫嫔妃果然都依次去拜见请安了,赵妃娘娘依旧托病,没有人知道她是除皇上外第一个见了太后的。
‘生病’的赵妃娘娘,此刻正躺在舒服的软榻上。天凉了,她便让人将软榻从院子里抬进屋内,靠着窗边放下,接着白日里的亮光,入迷似的看着手里的书籍。
她爱看书,既然这辈子走不了千里路,那便努力看得万卷书好了。除了阅读皇室藏书外,合欢宫的宫女太监外出送画时,还会从书琅阁那里,拿来最新的成书。
别的妃嫔,体己的箱子里,放的大多都是些金银珠宝般贵重的玩意儿,唯有她的箱子里,放的是自己画的所有的绘本子,皆是书琅阁所赠,整整齐齐码在箱子里,愣是比别人的都要大、都要重。
今日合欢宫里只有三个人,川柏背着画轴外出去了,余下三人知道自家娘娘看书时好静,因此都没在屋里侍奉着,要么在自己屋子待着,要么在院子里待着,各忙各的事儿,倒也算得上井井有条。
快到午膳时候了,想到依川柏的性子,一年出去一趟的机会,不可能这么早回来。因此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快到了,今安便拎起饭盒子准备去领饭,刚拿起来还没走到门口,院子门便被一下子推开了。
是川柏!大汗淋漓,神色掩不住慌张的川柏。
“你怎么。。。”白芷从屋里走出来,看他这个模样刚想开口询问,便被一下子拉住。只听得川柏慌张的说道。
“娘娘呢?我要见娘娘!”
四人围坐在正屋内,青黛递给川柏一杯温茶,川柏一饮而尽后,这才道出他慌乱的缘由。
像往常一般,他顺利的出了宫,一路上边往书琅阁走着,边不忘四处打量看有没有些稀罕玩意儿可以待会儿买回去,冥冥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有意,让他顺手买了个心仪的面具戴上,没有像往日一般用黑布蒙面。
还是那个巷子、还是熟悉而又顺利的交易方式,当他将画轴递进门里后,就感觉有一股不舒服的视线在看着自己,左右看去,却又空无一人,不禁觉得是自己多心了,但还是多了个心眼,拿到东西后,没有多做停留,便快步离开,想着抓紧混入人群中就可以放心了。
一时着急,竟忘了摘掉脸上的面具。
没走两步,他就发现自己不是多心了,而是确实被人盯上,只见一腰有佩剑的男人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去路,并问他在这里做什么、往门里递了什么、包裹内又是什么东西。
他不敢说话,毕竟自己是太监啊,一说话,那不就暴露身份了吗?于是便装作哑巴的模样,边手舞足蹈,边向后退去,那人显然是相信了他是个哑巴,便让他摘下面具,他顺势摘下面具,而后向那个男人扔去的一瞬间,脚下也使劲儿将搁置在一旁的杂物狠狠踢了过去,然后便用他最快的速度冲向热闹的人群。怕还被人跟踪着,也不敢直接回宫,哪里人多就往哪里去,将包裹有时背在背上、有时抱在怀里,走街串巷了足足一个多时辰,这才小跑着往回宫的方向。
“可没想到,就在宫门口,我又看见了那个男人!”川柏现在还有些后怕“我躲在一旁,见他给守门的小贩出示了什么东西,然后便畅通无阻的进去了,那样子,一看就是常进宫的,是宫里的人啊,娘娘,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听完这番话,赵晚棠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是宫里的人,她不奇怪,早在很久之前她便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那么有这个本事的人,一定地位不低,才能有精力派那么多人包围书琅阁周边那么大的地方,一天十二个时辰的守着。
但真到了这一天,说心里不慌倒也还是假的。
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后,说道。
“这样,我先写一封信,白芷帮我送给晚舟哥哥,只有他有方法、可以代表我和书琅阁的大老板交涉,问问他手里还有多少存稿,省着点发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在我们重新找到新方法之前,只能辛苦晚舟哥哥了。”
研磨、衬纸。很快,白芷便怀揣赵晚棠的亲笔书信往太医院走去。
“娘娘,您猜测那个会是谁的人?”川柏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
赵晚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有如此实力、还能让手下的人大摇大摆进出皇宫,除了咱们的皇上大人,还会有谁呢?”她沉默片刻,似是在对其余几人说,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般道“只是,他为什么要查‘忘忧’的身份呢?该不会,只是好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