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党之争最是残酷,两军分裂,一朝兄弟一朝敌人。
两军奋力厮杀,以前指向敌人的刀刃现在不得不对向昔日的兄弟,战场上竟都是那些铁血汉子的哭嚎之声,鲜血混杂着眼泪从脸上滑落,如同悲怮至极而流下的血泪。
这是最为无奈而痛苦的战争,将士们厮杀到最后已经快要麻木,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猩红。
战鼓渐消,硝烟渐匿,除却将士们的尸体,便只剩天边一轮艳红的落日。西北大漠呼啸的风声犹如将士们的挽歌。
苍凉而悲壮。
付郢跌坐下来,伸手摸了一把脸,他身上的铠甲沾满了鲜血和泥土,他“咣当”一声把手中还滴着血的刀丢在一旁,垂着头,良久才开口,声音嘶哑的不成样子:“王爷,我们这是为了什么,我现在已经分不出对错,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辜的人毫无意义的牺牲……”
萧景仪擦拭着长剑的手一顿,与付郢相同,他的身上也满是血迹和大漠的沙尘,甚至眼角还有一抹浅浅的刀痕,可见躲避这一刀时情况的危机,若是有丝毫的偏离,那那一刀很可能就会直接取了萧景仪的眼睛,而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凶险。萧景仪放下手中的剑,抬眸看着那轮落日,目光悠远:“这世间的事,哪有真正的对错之分。”
“我们不是站在正确的一方,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正确而去战斗。”萧景仪手腕一翻,收剑入鞘;“先帝征战之时,慕容家忠心耿耿才能出众,故而当时得到先帝重用,建立宣国之后,仍得重用厚待,那是他们应得。”
“你再看看现在的慕容家,早已不是以前那个忠心家族,有野心并不一定是坏事,但是当心中只剩下权势、野心、争夺,那那个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先帝晚年之时尽力打压慕容家,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家意图夺权篡位,更因为其残暴无良,慕容家族人管制的地区无一不是民生哀怨,更何况,慕容家已经很多年未有有才之人输出,那那些入朝为官的慕容家族人,又是些什么?”
“酒囊饭袋。”付郢喃喃道。
萧景仪叹了口气:“不错,酒囊饭袋。这些酒囊饭袋不仅仅无治理之能反而压迫百姓,搜刮民脂民膏,如此之国岂能安定?慕容家族如今已成宣国之毒瘤,若是不去,终会致命。”
付郢喉头颤了颤,狠狠点了头。
“我也困惑过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萧景仪自从来到西北之后便没再用过“本王”:“战争的意义又是什么。但是设想,我们的将士们没有死守在这里奋力而战,那么慕容家的军队便会一路杀到京城,其中牺牲的就不再仅仅是将士,可能是无辜的百姓,无力妇孺,到时候民不聊生,若是再被外邦之人入侵,那后果,则是不堪设想。”
“我们为什么而战?我们为百姓而战,为宣国而战!我们战争的意义从来不在于杀戮,也不在于侵略,而在于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