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永为很想不通,顶嘴:“谁稀罕了,她又不是我亲娘,动不动就骂我?凭啥喊我做东干西的,她自己没手没脚?没有她,您还是我老子,有了她,我就成了没爹娘的娃了,梨儿,梨儿,你眼里除了她,哪还有我这个当儿子的。”
木久承气的头顶都冒青烟了,一边用力打一边怒道:“胡说八道,当真要气死你老子才甘心啊?你的《弟子规》是怎么学的?”
眼见木永为后背一条条血痕,木久承举起竹条,久久不肯打下,他,犹豫了!
木永为被打的犟脾气上来了,瞪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冲木久承大叫:“你打啊,往死里打,他们就没说错,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要我的亲娘,娘亲在时,你几时这么打过我。”
木永为那时可不记事,但不妨碍有人教唆他。
提起小时候,木久承心软了,下不去手,他始终认为:源头还是在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身上。
他瞪向木永为,怒其不争,强压心中怒火,低吼道:“甭以为你这么哭两声,我就心软了,给我背《弟子规》,不背得滚瓜烂熟,今日不准吃饭,我带回来的肉包子也没你的份,背好了,有得吃。”
果然,知子莫若父。
木永为骨子里就是个好吃不记打的。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父母教,须敬听......亲,亲,亲有疾,药先,吃......”
“哼!”木久承的脸色相当难看。
木永为打了个激灵,忙又改口:“亲有疾,药先尝。昼夜侍,不离床......兄道友,弟道恭。兄弟,兄弟......”
他偷偷瞄向木久承,小脸苦巴巴的,背书啊,还不如再打他一顿算了,顶多皮肉讨点苦。
木久承这会子气消了不少,看了木永为一眼:“再背不出,包子扣一个,我才买了八个大肉包。”
什么,一次背不出就要扣去一半?
木永为瞬间被刺激到了,接下来背得那叫一个麻溜。
“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财物轻,怨何生......”
暖暖的阳光比先前来得更温柔,微风轻轻拍拍他的头顶,似在夸赞他表现不错。
木永为背书,有一种特定的腔调,细细听起来,还有些韵味。
木久承不知何时寻了一把木椅,搬到梨树下,闭目养神,手中的竹条随意地甩动着。
木梨在窗下,悄悄地问张玉娘:“这样打,真的好吗?”
张玉娘一脸无奈,答道:“你爹说了,板子青山竹,不打书不熟,儿不教父之过,越打才能越成材,这事儿,娘可管不了,他不该听人背后教唆,将你推落水中本就不对,合该多管教才是。”
说到这儿,她许是蹲累了,索性往地上一坐,靠在窗下泥墙上,小声叹气:“男娃娃不能娇惯,越是娇惯越忤逆大人,你不晓得,老人常言道,小时偷针,大了偷筋,小时学坏若不严加管教,大了,可是会闯弥天大祸,闹出人命来的。”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就一条,凡事不能越过你,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娘这心里最在意的,就只有你。”
木梨突然发现,张玉娘的确不是个好人,但她肯定是个非常好的娘。
她想,自己是回不去了的,学她的样坐地上,伸手轻轻挽住张玉娘的胳膊,将小脑袋靠她肩上,小声道:“娘,您放心,有闺女我在,保管会宠你到白发苍苍。”
木梨感觉到,原本紧紧勒住她浑身的那股气,悄然散去,是原主的执念吗?